陈秀芳后退半步,脚踩在砖缝里的槐树根上。她想起
1985
年第一次走进县中,也是这样的雨天,槐花香混着油墨味,校门口的石狮子还没被刷红漆。
不。
她擦去脸上的雨水,我要去考场。
李怀林猛地刹车,轮胎在泥地里打滑。他看见妻子胸前别着的槐花标本,正是
1985
年学生送的那朵
——
当年他烧掉了所有,却漏了这朵藏在女儿胎毛里的。
你以为考上编就能逃
他下车时摔歪了车门,厂里早打过招呼,不会给你开工作证明,教育局门口
——
陈老师!
小慧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十几个家长举着煤油灯,像一串移动的萤火虫。他们手里拿着铁锹、扫帚,还有当年母亲送的作业本,封面上的槐花在雨中愈发洁白。
我们给您开路。
小慧的父亲抹了把脸上的雨,袖口的机油混着雨水,在灯光下闪着光,当年您教我们识字,现在我们护您考试。
(6
月
27
日
05:30
教育局考场外)
铁门还上着锁,陈秀芳的布鞋已被雨水泡透,脚底的血泡磨破了,在地面留下暗红的脚印。她数着墙上的砖缝,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
——
李怀林的吉普车追来了,车头灯照亮她湿透的蓝布衫,后背的
棉纺厂先进家属
字样早已褪色,露出底下学生绣的槐花。
让开!
林晚秋举起从锅炉房捡的铁棍,挡在母亲身前。她看见父亲的手在发抖,方向盘上还缠着小丽的粉色头绳,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你伪造辞职书,篡改避孕药说明书,挪用钢材款
——
这些证据,我都交给厂纪委了。
李怀林的手猛地砸在喇叭上,尖锐的声音惊飞了槐树上的鸟。他盯着女儿手腕的烫痕,突然想起
1996
年冬天,自己把妻子推到煤炉上,女儿扑过来抢金镯子时留下的伤
——
原来有些伤,真的会穿越时空,在同一个位置,同一个人身上,反复疼痛。
秀芳,你看看她!
他指着女儿,她根本不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