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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林小满看见母亲右手指甲缝里的金粉。那是房梁青砖上的漆,二十年来被抚摸得发亮。她忽然读懂母亲最后那个眼神——和当年父亲合眼前一模一样,不是遗憾,是终于还清债务的释然。

    林栋跪在床尾嚎啕,白大褂们在他身后拉上隔帘。林小满握紧母亲尚存余温的手,发现那道月牙疤下还藏着更浅的痕迹。褪去血痂后,隐约显出个歪扭的满字,像孩童用树枝在沙滩上留下的印记。

    晨光破窗时,林小满在太平间外看见三舅。老人递来裹着红布的存折,封皮上烟熏的指印叠成厚厚的包浆:你妈这些年给人纳鞋底,眼都快熬瞎了。

    存折最后一页粘着缴费单复印件,日期是她被客户跳单那天。汇款人签名栏里,母亲的名字写得格外端正,像小学生描红簿上的作业。

    殡仪馆的钨丝灯管嗡嗡作响,林小满掀开母亲寿衣时,三双千层底布鞋从帆布袋里滚出来。最小的那双只有巴掌大,鞋帮上绣着褪色的菖蒲——正是她六岁那年被弟弟抢去烧掉的端午鞋。

    守灵的长明灯突然爆了个灯花。林栋凑过来辨认鞋底夹层,美工刀划开麻布的瞬间,泛黄的百元纸币像褪鳞的鱼皮层层剥落。最大那双鞋的鞋跟里藏着塑料纸包好的信,邮戳日期是她离家出走那天。

    信用社转存单三张,共四十七万六千。林栋念着信纸开头就哽住了,指腹摩挲着信尾的指纹画——两个大人牵着三个孩子,最小的女娃扎着冲天辫。

    林小满抓过信纸,看见空白处挤满细如蚊足的小字:今天栋儿又去赌了,妈把他锁在猪圈。你爸留下的债还差八万,卖血钱快凑够了。深圳天冷,记得买条红围巾。

    夜风撞开殡仪馆的铁门,卷着纸灰在停尸床上空盘旋。林栋突然扯开衬衫,心口处纹着个硬币大小的疤痕:那年你说攒够一百个游戏币就带我走,我每天去工地捡螺丝帽...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切断。催债视频里出现林小满深圳的出租屋地址,镜头扫过她打包好的纸箱。刀疤脸的声音混着麻将声传来:林经理,你弟弟押了件有意思的东西。

    视频最后定格在个塑料四驱车,红色外壳脱落大半。林小满指甲掐进掌心,那是她偷卖头发给弟弟买的生日礼物,底盘刻着永远保护姐姐的稚嫩笔迹。

    我去赎。林栋抓起车钥匙,指节撞翻了长明灯。燃油泼在那些千层底布鞋上,火苗腾起的瞬间,林小满看见每层鞋底都缝着烟盒纸,日期从1999年延续到昨夜。

    出租车冲进夜色时,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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