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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栋儿说要买车,得再凑八万,卖血钱不能动,得留给小满当嫁妆。

    瓦缝里漏下的月光在钞票上游移,像母亲夜里偷偷数钱的手指。林小满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月寄回家的钱总会原封不动退回,明白母亲病号服口袋里总露出的烟盒角是什么。她攥着红头绳站起来,房梁上突然掉下半块桃木符,系绳处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正是父亲临终前画在她掌心的那个图案。

    村口突然传来引擎嘶吼声。林小满扒着窗框,看见弟弟的二手捷达被三辆摩托逼停在晒谷场。为首的男人拎着钢管敲打车窗,月光在钢管上淌成一道银溪。

    不是说好月底吗林栋的嗓音带着破音。

    钢管擦着他耳际砸在车顶:赌场可没有阳历阴历。

    林小满冲出院门时,踩到了童年埋下的玻璃罐。七岁那年她偷偷攒的杨梅核还在罐里发酵,此刻被碾碎成紫黑的泥。讨债人的狞笑与记忆重叠,那年弟弟抢走她存钱罐时也这样笑,硬币从豁口的罐底漏出来,像场银色的雨。

    他的债我还。林小满举起怀里的帆布包,钞票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讨债人掀开包口的瞬间,她看见林栋后颈的旧疤——那是十岁那年他为护她被疯狗咬的,如今被冷汗浸得发亮。

    为首的刀疤脸蘸着唾沫数钱,突然扯出张烟盒纸:这啥玩意冥币

    夜风卷起纸片,林小满扑住那张2007年的欠条。铅笔字晕染处写着:小满来信说找到工作,寄回两千块,这钱要给她存着当嫁妆。纸角还有个小人画,扎着羊角辫的姑娘站在高楼顶上,云朵都被画成棉花糖的形状。

    这不是钱。刀疤脸把烟盒纸甩在林栋脸上,你姐拿你当人,你把自己当鬼。

    摩托车的轰鸣声惊起夜鸦,林小满在引擎余震中听见硬币落地的声响。不是记忆中的存钱罐,是林栋裤袋里滚出的游戏币,正沿着晒谷场的沟槽滚向污水潭。

    回医院的夜路格外漫长。林栋把方向盘攥得死紧,仪表盘灯光在他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后视镜里,那个帆布包瘪得像蜕下的蛇皮,安静地卧在后座。

    妈第一次化疗那天,我在护士站看见你的退款单。林栋突然开口,车灯切开浓雾,每月五号,雷打不动。

    急救中心的红字刺破夜幕,林小满抱着帆布包冲进病房。母亲的心电图正在拉平,像她十六岁那年出走的铁轨。护士推开她时,那个褪色烟盒从母亲指间滑落,照片背面的新字迹还带着碘伏的痕迹:给小满买套房。

    心电监护仪响起长鸣的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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