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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把三种番茄都种上,他爱吃的那种也要有。

    最后一页,是模糊的一句话:

    小北,妈给你留着的。

    字迹已是抖得厉害,有些地方被水迹洇开了。小北不知道那是汗还是泪,还是母亲种地时,不小心弄湿的水。

    —

    他拿着这本笔记本,坐回屋前的石凳上,阳光洒下来,影子拉长。他感觉自己像被钉在那个位置上,动弹不得。

    村里的一只狗跑过来,绕着他打了个转,闻了闻那本笔记本,又跑远了。

    他突然站起来,回头看着整片空屋,红了眼眶。

    妈,我吃完了。他哽着嗓子说。

    我都吃完了。

    —

    当晚,小北打开了母亲那部旧手机。手机屏幕贴着膜,膜边已经翘起,划痕密密麻麻。他输错了两次密码,第三次才对。

    一打开,是满屏的照片。

    不是自拍,不是视频,而是一张张——番茄的照片。

    番茄从发芽、结果、成熟到剖开的横截面,甚至切成片的状态,母亲都拍了。

    其中一张照片的下面配着一行字:

    这个颜色他爱吃,记得,别种错了。

    小北点开那张照片,捏着手机,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4

    一个人的番茄

    小北回到城市那天,天灰蒙蒙的。

    他在出租车上坐了两个多小时,从高铁站到市中心,又从市中心拐进熟悉的居民区,进了那间小到不能再小的出租屋。

    屋里一切如常。空调挂机上的灰没有人擦,厨房里的洗碗布发硬,阳台的盆栽都快死了,只有办公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文件还堆得稳稳当当,好像他只是出了一趟短差。

    可他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行李箱里,他带回来两样东西:母亲的番茄笔记本,和她用旧布包起来的番茄种子。

    他把种子放进书桌抽屉,又轻轻合上。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一个人回家四个字,会疼得这么具体。

    —

    你请了几天假家里还好吗

    同事小林发来微信,小北回了个:一切都还行。

    他没告诉任何人,母亲去世了。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你说我妈走了,别人会说节哀,然后生活继续,项目继续,会议照开,文件照改。没人有空真的在意一个妈到底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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