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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后悔的。

    他丢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我望着他背影许久,回身烧了那日的旧文。

    我怕自己有朝一日忍不住,会在诏书上写出心中所恨。

    ……

    那日夜里,她来了。

    宫灯摇曳,月影横窗。

    我伏案未眠,她却毫无通传地走进来。

    江予辞。

    她叫我名字。

    这是我入宫以来,第一次听她亲口唤我姓名。

    我缓缓起身,垂眸应道:臣在。

    她负手立在案前,看着我笔下刚落的墨痕,忽然问道:你可知,你如今是什么身份

    我顿了顿,低声道:内侍三等,御前笔官。

    她轻笑一声,带着点嘲讽:你倒说得光鲜。

    你是太监,净身之人,卑贱、无用,只能做这些脏活累活。

    她步步逼近,我依旧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她在我面前停住,语气低哑了些:你恨我吗

    我抬头看她。

    她眼中有雾,是夜色带来的,还是别的,我不敢分辨。

    我道:臣无恨。

    她一怔。

    我继续道:臣甘愿净身入宫,甘愿做一把写诏的笔,一块踏脚的石,只愿陛下无忧。

    众人皆道我已是净身之人,连礼部的吏员看我时都含着三分鄙夷。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她并未真正下过净身诏令。只是这等身份,在宫中……已够用了。

    空气安静了很久。

    她忽然转身:你可真蠢。

    我笑了:臣愚钝,若能换陛下一世无虞,倒也值得。

    她猛地回头,似有怒意,似有苦涩。

    江予辞,你知不知道,你不是石,你是火,是刀,是我心口那根钉。

    我一震。

    可她已掩袖转身,声音远去:自明日起,入宣德殿,伴驾听令。

    ……

    宣德殿是她批阅奏章的地方,也是她政令初出之所。

    次日我便随宣使前往,一入殿便见她坐于高案之后,冷声道:迟五分。

    我伏身请罪,她未再追究,只指着案上一叠折子:抄三遍,留中用。

    我看了眼那折子,竟是关于边军调令。

    她已在筹谋外战。

    当年我为她挡过敌军箭雨,如今她却要我守在她身后,听命如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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