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八字上的朱砂褪成褐色,却仍能辨出林月容三个小楷。
我蹲下身时,看见沈墨轩的皂靴尖在门槛处顿了顿,最终踏碎了一地清霜。
3
裂冰
冬至后的梅枝凝着冰凌,我在西窗下煎药时,总能看到沈墨轩在练剑。
玄铁剑破开雪幕的寒光里,他肩胛处的旧伤像条蛰伏的蜈蚣,随动作在月白中衣下若隐若现。药吊子咕嘟咕嘟冒着泡,混着几片从佛堂暗格顺来的曼陀罗叶。
少夫人,二少爷的参汤。
春桃递来的青瓷碗沿结着霜花。我望着廊下那抹翻飞的玄色身影,将银簪浸入汤中三息。
簪头的梅花纹泛起幽蓝,与昨夜验出的猫血毒如出一辙。
沈墨轩收势时剑尖正指我眉心,霜气凝成白雾扑在脸上。
又在试毒
他眼底浮着讥诮,剑身却轻轻拍掉我发间的落梅,
林家就教你这些下作手段
我捧着汤碗的手稳稳递到他唇边:二少爷若真当我是药引,就该留着试毒的用处。
他喉结滚动着饮尽参汤,嘴角沾着点琥珀色的药汁。鬼使神差地,我掏出绢帕去擦,却在碰到他下颌时被攥住手腕。
梅香混着血腥气突然逼近,他垂眸看我腕间的翡翠镯——那是沈老夫人昨日刚给的。
你以为讨好了祖母,就能在沈家立足
他拇指按在我脉门,力道却比初婚时轻了三分,
林家的探子,最近可还常去城西当铺
雪粒子扑簌簌砸在窗纸上,我忽然想起那日城西别院的情景。
沈墨轩在枯井前驻足良久,井栏上深深浅浅的抓痕里嵌着半片染血的指甲。他解下大氅扔给我时,披风内衬绣着的芸字,与我母亲留下的帕子如出一辙。
晚膳时八宝鸭突然换了素斋,沈老夫人腕间的佛珠缠在筷尖。墨轩该去灵岩寺还愿了。她咳嗽着往我碗里夹冬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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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跟着去,求个送子符。
我瞥见沈墨轩握筷的手青筋暴起,定窑碗底粘着片未化的符灰。
夜半惊雷炸响时,我正对着铜镜数鬓角的白发。
菱花镜里突然映出沈墨轩苍白的脸,他中衣半敞着倚在门框,左肩渗出的血染红了绷带。
换药。
他扔来药箱的力道失了准头,青玉瓶滚到脚踏下裂开道细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