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中,我看清那道新伤竟是箭簇形状。
金疮药洒在翻卷的皮肉上时,他闷哼一声攥住我衣袖。
当年关外的雪比这还大,
他忽然开口,气息喷在我耳后,
战马饿得啃帐篷,我们就煮皮甲充饥。
我指尖发颤地缠着纱布,忽然触到他心口处的旧疤。
那处肌肤上竟纹着朵墨色莲花,与沈老夫人佛经上画的往生咒一模一样。
疼吗
话出口才惊觉失言。他猛地转身将我压在妆台上,妆奁里的珠钗叮当作响。
林家大小姐也会心疼仇人
他眼尾的疤痕在烛光下泛红,掌心却虚虚护着我后脑,
你可知当年那匹疯马......
话音戛然而止,窗外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
沈墨轩眼神骤冷,抄起佩剑破窗而出时,一片玄色衣角勾走了我鬓间的白梅。
腊八那日,沈老夫人硬要我们同乘去灵岩寺。
马车颠簸中,沈墨轩的膝盖三次碰到我的。他握着剑鞘的手背青筋凸起,却在第五次颠簸时突然揽住我的腰。
坐稳。
他声音硬得像冻土,掌心温度却透过锦袄传来。
山门前的石阶积着薄冰,沈墨轩走在前头,每一步都踩碎我映在冰面上的影子。
大雄宝殿的蒲团还留着雪痕,我跪下时瞥见他供的往生牌位——沈林氏芸娘之位,香炉里插着三支将尽的长明灯。
你母亲......
我转头撞进他幽深的眸子里。他指尖拂过褪色的牌位,积年的香灰簌簌落下:当年披着嫁衣进沈家门的,本该是她。
殿外钟声突然轰鸣,惊起檐角铜铃一串乱响。
归途遇劫时,沈墨轩将我塞进马车夹层。
刀剑相击声混着血腥味渗进来,我攥着银簪的手心全是冷汗。突然一声狼啸,车壁震开道裂缝,我看见沈墨轩反手将剑捅进黑衣人心口,喷溅的血珠在雪地上绽成红梅。
闭眼!
他嘶吼着甩来染血的大氅。我却在缝隙中瞧见他后颈浮现的诡异纹路,像无数蜈蚣在皮肤下游走。
那是……曼陀罗毒的斑痕
更深夜重,沈墨轩带着满身寒气闯进卧房。他醉得厉害,龙泉剑哐当砸在青砖上。为什么要学她绣并蒂莲……他扯开我衣襟时,露出我贴身戴着的绣囊——那里头藏着母亲的素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