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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毫无遮掩地对着惨白的灯光。旁边,放着一个皱巴巴的小纸团,依稀可见是……一张扑克牌黑桃A被揉成了一团。

    我的目光停留在那本摊开的存折上,又缓缓移向病床上那个沉睡(或者说昏迷)的身影。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监测仪器发出的、规律而冰冷的电子音。

    我走到陪护椅边,没有坐下,只是俯下身,伸出手,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合上了那本摊开的存折。深蓝色的封面,遮住了那个残酷的0.00。

    然后,我极其缓慢地,在陪护椅上坐了下来。硬质的塑料椅面冰凉。我没有看床上的母亲,只是抬起头,目光越过她沉睡的身影,投向病房窗外那片深沉的、似乎永无尽头的黑暗夜空。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城市庞大的轮廓在远处蛰伏,只剩下几盏零星的灯火,如同迷失在黑暗海洋中的孤舟,微弱地亮着,透着一股子徒劳的倔强。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嘀…嘀…声,像冰冷的时间水滴,一下下敲打在凝固的空气里。

    我坐在冰冷的塑料陪护椅上,身体僵硬得像一块风干的木头。极度的疲惫像沉重的潮水,从骨头缝里一丝丝渗出来,几乎要将我溺毙。眼皮沉重得如同挂了铅块,每一次眨动都无比艰难。但大脑深处却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哥哥赵磊卖血的票据、存折上刺目的0.00、妈妈在赌场崩溃的哭嚎……这些画面像失控的幻灯片,在眼前疯狂闪回、切割、旋转。

    就在这时,病床上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动静。不是痛苦的呻吟,也不是呓语。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很轻,很慢。我猛地转过头。

    我妈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没有开灯,病房里只有窗外远处渗进来的、微弱的光污染,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黑暗里,深陷的眼窝像两个黑洞,无声地望着天花板的方向。她的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只有极其缓慢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她就那样躺着,看了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她又昏睡过去。然后,极其缓慢地,她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转动脖颈。枯瘦的脖子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咔哒声。最终,她的目光,像两道沉重而黏滞的探照灯光束,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移到了我的脸上。

    黑暗中,我们四目相对。

    没有言语。没有哭泣。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重的黑暗,和两道在黑暗中无声交汇的目光。她的眼神浑浊得像隔夜的污水,里面翻涌着太多东西——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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