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几个词,却像沉重的枷锁,再次套上我的脖子。我哥的命暂时抢回来了,但悬在头顶的利剑并未消失。我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尘埃和汽车尾气味道的冰冷空气。肺部被刺激得生疼,却奇异地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我哥的血止住了,但我妈的病,真的能治好吗那张病床上躺着的,仅仅是癌细胞吗
口袋里的存折,薄得像一张纸,却重逾千斤。哥的血汗钱空了,我那些虚拟的珍宝也化为了医药费的数字。下一步呢ICU的费用,后续的治疗……巨大的、冰冷的现实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我布满血丝却异常平静的眼睛。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删除了所有游戏APP。图标消失的瞬间,心里某个地方仿佛也空了一块,但随即又被一种更沉重的东西填满。然后,我点开一个招聘网站的图标,注册,填写信息。学历高中肄业。工作经验无。技能游戏代练……手指在期望职位一栏悬停片刻,最终,坚定地敲下:送餐员、搬运工、夜班保安……能立刻拿到钱的工作。
做完这一切,我收起手机。医院大楼的轮廓在夜色中沉默矗立。哥在里面,妈……大概也被闻讯赶来的护士或警察送回去了吧我没有立刻走进去,只是静静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望着远处城市迷离的灯火。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席卷全身,但在这疲惫的深处,却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艰难地生根发芽。
那是责任。冰冷、坚硬、不容逃避的责任。
它不再属于赵磊一个人了。它现在,压在我的肩上。很重,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却让我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重新走进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依旧刺鼻,却多了一丝属于凌晨的、死寂的寒意。穿过长长的、灯光惨白的走廊,走向重症监护区。远远地,我就看到了那扇熟悉的病房门。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
我轻轻推开门。
病床上,我妈已经回来了。她似乎睡着了,或者只是闭着眼睛,枯瘦的身体蜷缩在白色的被子里,显得更加渺小脆弱。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痛苦地紧锁着。护士大概给她用了镇静的药物。
而就在她病床旁边的陪护椅上,哥哥赵磊的那本深蓝色、边缘磨损的旧存折,静静地躺在那里。它被仔细地摊开了,正好翻到最后一页,那个刺眼的、孤零零的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