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起,秋夜已经凉如水,母亲衣衫单薄地坐在露天的石板凳上发呆。
护工讪讪地赔着笑,径直将责任推给了母亲,是她自己不肯穿衣服,还非要坐在院子里吹风。
蒋翎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直勾勾盯着护工不说话,护工被她看得发怵,找了个借口跑了。
蒋翎帮母亲穿好外套,哄着她喝了半碗肉粥,然后轻轻搂住母亲干瘦的肩膀,把脸贴过去柔声说着,妈,你再等等,过阵子我带你回家。
像是被什么触动了,老人那双神情呆滞的眸子里仿佛有了情绪。
蒋翎笑着与母亲额头贴额头,对,我们回家。
母亲睡下后,蒋翎才急冲冲赶去Live
House。她迟到了一个多小时,方医生表示谅解。他抬手想要帮蒋翎拂开额前的散发,被她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音乐会散场时,夜色已很深。月亮高悬在夜空中,清冷地俯视着人间。
夜风袭人,蒋翎打了个喷嚏,方医生不等她推辞,就把自己的深灰色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肩上。你在此处等我,我把车开过来。
他的手留恋地搭在她的肩头上,轻拍了一下才转身离去。
然后,蒋翎就接到了陈琰的电话。
我一直在等你。
她刚想挂断电话,他不急不慢地补充了一句,你不来,我不走。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
路灯在地面拖出狭长的影子,蒋翎在不远处的角落找到了陈琰。橘黄色的暖光在他头顶像是撑开了一把无形的伞,脚边散落着一堆烟蒂,无声佐证着那句
我一直在等你
的真实性。
不待蒋翎张嘴,他先低哑着嗓子开了腔:我冷,浑身都痛。
明明是自作自受,但那语气却带着委屈,裹着股拧劲儿
——
像是责怪她来晚了,又像是拿疼痛当筹码,非要她心疼不可。
蒋翎眼神复杂地看着陈琰,却也不肯再迈进一步。两人之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不可逾越的沟渠横亘着,她站在这头冷静地对他说,快回家吧。
陈琰却固执地伸出手无声召唤她。
她猛地摇头,不知是拒绝他还是加强自己决心,接着踉跄后退两步,转身跑了。
陈琰脱力似的顺着墙壁滑坐在了冰冷的地上。他已经追不上她了,站了一晚上,腿痛到麻木。装可怜这一招已经无法打动蒋翎,但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