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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情绪,只有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非人的诡异满足感。

    一条细细的、近乎透明的鱼线,深深地勒进了她肿胀脖颈的皮肉里。勒痕深陷,边缘的皮肤因为充血呈现出紫黑的淤色,几乎要断裂开来。鱼线绷得笔直,向上延伸,没入头顶上方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渊,仿佛是从地狱深处垂下的绞索。线勒得如此之紧,以至于她颈部的皮肤被挤出一道道可怖的、深沟般的褶皱,像某种丑陋的爬行动物的颈圈。

    她悬在那里,像一个巨大而恶毒的提线木偶。肿胀变形的脸,黑洞洞的眼睛,诡异的笑容,深深嵌入皮肉的鱼线……构成了一幅足以摧毁所有理智的画面。

    嗬……

    一声短促的、完全不受控制的气音从我喉咙深处挤了出来,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我猛地向后一仰,后背重重撞在坚硬的椅背上,发出一声闷响。手里的马克杯脱手坠落,啪嚓!一声脆响,滚烫的咖啡液混合着陶瓷碎片在脚边炸开,褐色的污渍迅速在浅灰色的地毯上晕染开一片狼藉,滚烫的液体溅到我的裤脚上,灼痛感尖锐,却远不及心头的寒意万分之一。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地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血液冲击着太阳穴,突突地跳,视野里李曼那张膨胀变形的脸似乎还在无限放大,那黑洞洞的眼睛,那勒进皮肉的鱼线……

    我猛地扭过头,不敢再看窗外那噩梦般的景象,视线仓惶地扫向办公室门口。门是开着的,走廊惨白的灯光切割出一小块长方形的亮区。

    一个身影正慢悠悠地拖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垃圾桶,从门口经过。是值夜班的保洁张姨。她动作迟缓,带着一种长期重复劳动形成的麻木节奏,对办公室里刚刚发生的巨响和我的失态毫无反应。

    张姨!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砂纸在摩擦,外面!窗外!你看外面!李曼…李曼的头!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我的喉咙,让我的喊叫支离破碎。

    张姨停下脚步,那张布满皱纹、总是带着疲惫和些许漠然的脸转了过来。她的目光越过我,投向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投向窗外那片悬浮着可怖景象的夜空。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没有惊恐,没有疑惑,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好奇都没有。那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映照着窗外霓虹灯破碎的光点,唯独映不出那个巨大肿胀、被鱼线勒紧的人头。

    啥头啊她嘟囔了一句,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和深深的倦意,小伙子,别一惊一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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