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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扭头,死死盯住紧闭的窗户,仿佛那薄薄的窗纸外面,正趴着无数窥视的恶鬼。她的嘴唇哆嗦着,反复念叨着几个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替身……替身来了……

    那一夜,奶奶再也没有合眼。她枯瘦的身体紧紧搂着我,像一尊冰冷僵硬的石雕,煤油灯微弱的光在她脸上跳跃,映出深不见底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戒备。屋外,枫江的水流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沉重,如同某种巨兽不祥的喘息,一下下敲打着脆弱的窗棂。每一次水声涌起,奶奶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绷紧、颤抖。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奶奶就一把拉起昏昏沉沉的我,几乎是半拖半抱地离开了大姑家那栋冰冷的新楼。她脚步踉跄,脸色灰败,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她没有带我回村东的老屋,而是径直走向村子更深处,一条通往山脚、少有人至的偏僻小路。

    神婆住在村尾最靠近山坳的地方,一座孤零零的、低矮破旧的土坯房,被几棵枝桠扭曲的老槐树围着,即使在白天也显得阴气森森。屋子低矮,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难以形容的混杂气味——劣质香烛燃烧的呛人烟味、陈年草药苦涩的霉味、还有某种若有若无的、动物油脂腐败的腥膻。

    神婆很老了,脸上的皱纹深得像是刀刻斧凿,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几乎看不清五官。她穿着一身辨不出原色的旧布衫,枯槁的手像鸟爪。她盘腿坐在一个磨得发亮的蒲团上,面前是一个蒙着厚厚香灰的小神龛,里面供着一尊面目模糊、黑黢黢的神像。

    奶奶把我推到前面,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走投无路的惶急:老仙姑,救命啊!您给看看,我这孙女……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在枫江口子那边……她看见……看见……奶奶似乎用尽了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那几个字,看见‘它们’了!

    神婆那双深陷在皱纹里的眼睛缓缓睁开,浑浊的眼珠像蒙着灰的玻璃球,毫无生气地转动了一下,落在我身上。那目光冰冷、黏腻,像一条滑腻的蛇爬过皮肤,让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枫江口子……神婆的嗓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那个地方……阴气重得很呐。她慢吞吞地伸出手,枯瘦如柴的手指沾了点香灰,不由分说地抹在我的额头和两边脸颊上。香灰带着刺鼻的粉尘味和冰冷的触感,让我很不舒服,却又不敢动弹。

    水底下……住着东西,神婆的声音压得更低,像耳语,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年头久了,怨气冲天,凶得很!它们要找替身,才能脱身……年年都得找,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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