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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车站的路上,出租车里弥漫着令人尴尬的死寂。司机师傅几次试图搭话,都被我们之间那堵无形的冰墙挡了回去。陈野坐在副驾驶,侧脸对着窗外。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依旧苍白的脸上,额角的纱布已经拆掉,留下一道新鲜的粉色疤痕,颧骨的青紫还未完全消退。他穿着干净的衣服,手臂藏在袖子里,但那份虚弱和沉默却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狭小的空间里。他的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嘴唇紧抿着,下颌线绷得很紧,像一尊没有生气的、被强行搬离原地的石像。

    我坐在后座,看着他的后脑勺,看着他沉默而紧绷的侧影。母亲冰冷的话语,邻居群里那些不堪的截图(即使不看,也早已刻在脑子里),还有他此刻这副被驱逐的、带着伤的、沉默的躯壳……所有的一切都像巨石压在胸口,闷得我喘不过气。想说的话在喉咙里翻滚了无数次,最终都化为一片苦涩的沉寂。

    火车站巨大的穹顶下,人声鼎沸,广播声此起彼伏,行色匆匆的旅人拖着行李箱汇成嘈杂的河流。这喧嚣的背景,更衬得我们之间那方寸之地的死寂如同真空。

    距离他那趟列车的检票口还有一段距离。我们停在相对空旷一些的立柱旁。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红色的车次信息不断滚动。

    陈野终于转过了身。他没有看我,目光落在他脚边那个巨大的、塞得鼓鼓囊囊的登山包上。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艰难地吞咽着什么。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动作甚至带着一丝僵硬地弯下腰,用那只没受伤的右手,抓住了登山包的背带。

    沉重的背包被他单手提了起来,甩到肩上。这个动作显然牵扯到了左臂的伤口,他的眉头瞬间紧蹙,脸色又白了一分,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但他只是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重新站直身体,高大的身影在喧嚣的人潮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孤寂。

    他依旧没有看我,目光低垂,盯着自己脚下冰冷光滑的地砖。嘴唇翕动了几下,像是要说什么,却最终只化作一声极轻、几乎被周围噪音淹没的叹息。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东西——疲惫,不甘,屈辱,还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死寂。

    他终于抬起了头。目光,不再是昏黄急诊室里那种脆弱的依赖,也不是病床上逼问短信时的执拗。那里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像暴风雨过后死寂的海面,没有一丝波澜。那目光落在我脸上,只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短得如同错觉。

    走了。

    两个字。沙哑,干涩,没有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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