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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机械地跟着护士走向清创室外的登记台,手指颤抖着在她递过来的各种知情同意书、风险告知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冰凉的笔杆硌着指尖。

    签完字,护士指了指清创室紧闭的门:在里面处理,你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儿。处理完会送去留观输液。

    说完,她又匆匆投入到其他病人的忙碌中。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隔着清创室门上磨砂玻璃透出的模糊光影,能隐约看到里面晃动的白色人影和仪器的轮廓。里面时不时传出压抑的、极其痛苦的闷哼声。

    是陈野的声音。

    那声音像钝刀子,一下下割着我的心。他那么骄傲,那么能忍痛的人……此刻却在里面发出这样压抑不住的痛苦声音。伤口……该有多疼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无比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伴随着里面传出的细微声响和消毒水的气味,煎熬着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清创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两个护士推着一张移动病床出来。床上,陈野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起皮。他的左臂裸露着,从肩膀到小臂裹满了厚厚的、雪白的新绷带,几乎看不到原来的皮肤。手臂下垫着支撑的软垫。额头上贴着新的退热贴,透明的输液管连接着他右手背上的留置针,药液正一滴一滴缓慢地输入他的静脉。他整个人陷在白色的被单里,显得异常脆弱,与平日那个嚣张跋扈、浑身是刺的形象判若两人。

    陈野……

    我轻声唤他,声音哽咽。

    他的眼睫颤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掀开一条缝。眼神涣散,失焦地游移了片刻,才艰难地定格在我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戾气,没有了孤狼般的戒备,只剩下高烧带来的迷茫、深重的疲惫,还有一种……溺水之人看到浮木般的微弱依赖。

    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作一声模糊的气音。随即,沉重的眼皮又缓缓阖上,仿佛光是看我这一眼,就已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

    护士推着他,我跟在旁边,穿过嘈杂的急诊大厅,走向相对安静的留观输液区。刺鼻的消毒水味和病痛的气息无处不在。最终,他被安置在一个靠墙的临时输液隔间里。护士调好输液速度,又检查了一下他的生命体征,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匆匆离开去照顾其他病人。

    小小的隔间里,只剩下我和病床上昏睡不醒的陈野。惨白的灯光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脆弱的阴影。均匀而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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