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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迹,想把它们抠掉,抠烂!粗糙的棉线磨得指腹生疼,可那些顽固的线头却纹丝不动,它们被妈妈用那样大的力气缝进去,早已和布料本身融为一体。指尖传来的刺痛感反而加剧了心里的委屈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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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给我绣这些…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个,像个正常的妈妈…

    我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压抑的呜咽声在狭窄的隔间里回荡。泪水浸湿了校服粗糙的布料,咸涩的味道弥漫在唇齿间。那些符文,那些针脚,它们代表的不是保护,是让我在人群中抬不起头的烙印,是妈妈甩不开的、沉重的病症,是压得我喘不过气的、名为不同的大山。

    那天放学,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回家。我在学校后面那条堆满废弃建材、散发着铁锈和尘土味道的小巷里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贴在斑驳的砖墙上。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被泪水浸湿又干涸的脸上,紧绷绷的。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光线昏黄的壁灯,妈妈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像一团模糊的、不安的影子。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惊魂未定的苍白,眼睛红肿,显然也哭过。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我腋下那道撕裂的口子上,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烫到一样。

    小雨!你的衣服!怎么弄的!

    她几乎是扑过来的,声音又尖又细,带着明显的恐慌。冰冷的手指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让我蹙眉。

    不小心…被钉子挂到了。

    我避开她的目光,声音干巴巴的,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冷漠和疏离。我不想提学校的事,不想再触碰那份难堪。

    妈妈的手却固执地伸向那道裂口,颤抖着想要去摸里面露出的符文。她的指尖冰凉,像蛇的信子。我猛地后退一步,像躲避什么脏东西,动作幅度之大,让妈妈的手僵在了半空。

    别碰!

    我的声音冲口而出,带着我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尖锐和厌烦。那厌烦像一把生锈的刀子,不仅划伤了妈妈,也割伤了我自己。

    妈妈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受伤的神情清晰地刻在她憔悴的脸上。她伸出的手像被抽干了力气,缓缓地垂落下去。昏黄的灯光下,她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绝望和茫然,像两口即将枯竭的井。

    小雨,你

    她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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