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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人物’,交游广阔,见识不凡。虽说……嗯,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惋惜又带点戏谑的神色,近来世子韬光养晦,深居简出,但想必胸中自有丘壑。值此良机,何不请世子也赋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界也免得……辜负了陛下今日一番恩典啊。

    话音落下,整个流觞台瞬间安静了一瞬!

    所有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刷刷地再次聚焦到那个角落里的藏青色身影上!这一次,目光中蕴含的情绪更加赤裸裸——惊愕、嘲讽、看好戏的兴奋、以及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谁不知道江屿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斗鸡走马、挥霍无度在行,吟诗作对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沈清秋此举,无异于当众扒下他最后一块遮羞布,要将他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噗……不知是谁先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嗤笑。

    紧接着,如同点燃了引线,压抑的哄笑声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

    沈状元真会说笑……

    让江世子作诗不如让公鸡打鸣来得容易些!

    哈哈,沈兄这是要逼死江世子啊!

    嘘!小声!没看见陛下在呢吗不过……嘿嘿……

    哄笑声、议论声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针,狠狠扎向角落。

    高台之上,夏初依旧端坐。珠旒遮掩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唯有那双注视着角落的寒眸,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她放在扶手上的右手,食指的叩击动作彻底停止,指尖微微陷入紫檀木的雕花之中。

    李德全侍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如同泥塑木雕。

    而在那片哄笑声浪的核心,在无数道或鄙夷或戏谑目光的聚焦下,角落里的江屿,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张脸依旧苍白憔悴,额角甚至还有一道未曾完全消退的青紫瘀痕。然而,当他的头抬起,目光从垂落的发丝后透出时,所有看清那眼神的人,心头都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没有预想中的羞愤欲绝,没有狼狈不堪,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

    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暴风雨肆虐过后,被洗刷得异常干净、深邃的夜空。所有的情绪——疲惫、屈辱、不甘,仿佛都在那短暂的低头中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纯粹的、冰冷的平静。那平静之下,又似乎有某种东西在无声地凝聚、酝酿,如同深海之下汹涌的暗流。

    他就用这样一双眼睛,平静地、甚至可以说是淡漠地,迎上了沈清秋那充满挑衅和戏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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