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点。
我冷淡地吐出三个字。
下一刻,神力微吐,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将他整个人如同拎一件破败的行李般提离了冰冷的地面。他身体骤然悬空,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惧的抽气,双手下意识地在空中徒劳地抓挠了几下,随即又因剧烈的痛苦而蜷缩起来。
我拎着他,像拎着一个没有重量的空壳,径直走出这条散发着死亡和绝望气息的窄巷。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我们身上,很快淹没了他挣扎爬行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
3.微光
城西一隅,一处被荒废已久的破败小院。院墙倾颓,枯死的藤蔓如干尸的手臂缠绕其上,仅有的两间茅屋在寒风中发出吱呀呻吟,仿佛随时会散架。
我将他放在屋内唯一还算完整的土炕上。炕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他蜷缩着,身体仍在无法控制地颤抖,空洞的眼睛茫然地对着屋顶破洞透下的、微弱的天光。
待着。
我丢下两个字,转身出去。
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粗陶盆,里面盛着刚从附近井里打上来的、刺骨的凉水。我将盆放在炕沿,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他闻声又是一颤。
自己洗。
我看着他脸上结块的污垢和虬结的头发,声音没有起伏,若不想伤口溃烂,冻疮烂掉手脚,就弄干净些。
又指了指角落一堆我随手用枯草和破布点起的、微弱的火堆,洗好了,过来烤火。
他僵在原地,似乎没听懂,又或是恐惧盖过了一切。过了许久,久到那盆井水的寒气似乎都要凝结成冰,他才极其缓慢地、摸索着挪到炕沿。手指颤抖着伸进冰冷刺骨的水中,激得他猛地一缩,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嘶。
我站在门边阴影里,抱着臂,冷眼旁观。
他笨拙地掬起水,胡乱地抹在脸上。冰水刺激着冻疮,带来尖锐的痛楚,他咬着牙,下唇几乎咬出血痕,动作却固执地继续着。污垢被一点点搓下,露出底下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还有几道细小的、不知何时留下的血口。他摸索着解开那件破烂不堪的外袍,露出瘦骨嶙峋、布满青紫伤痕的上身。每一次触碰,都伴随着身体的瑟缩和抽气声。
那过程缓慢而艰难,如同酷刑。冰冷的水,刺骨的痛,笨拙的动作,无声的忍耐。屋内只有柴火偶尔的噼啪声和他极力压抑的、破碎的呼吸。
终于,他摸索着,将那件几乎无法蔽体的破衣勉强穿回身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