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她的轮廓镀成金色,她正踮脚摘围墙边野生的木槿花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管我
她把沾着花粉的手指按在我眉心,笑着说
因为你看世界的眼神,像随时准备从悬崖跳下去的幼鹿
花瓣顺着她手腕滑进我国文课本,成为我人生中第一个书签
十六岁生日那天,她翻进我家后院
父亲砸碎酒瓶的声音像玻璃渣滓滚进耳朵时,我正蜷在储藏室地板的霉斑上
十六岁生日的礼物是后背新添的皮带痕——因为打翻了他下酒的腌黄瓜
血点渗进棉布校服,黏腻地贴在伤口上
母亲隔着门板的啜泣声细若游丝,很快被新一轮的咒骂吞没
突然,后窗传来三声轻叩
心脏骤停
是那些混混他们总在深夜学猫叫,把死老鼠吊在我窗棂上
我屏住呼吸缩进阴影,直到熟悉的嗓音穿透玻璃:眠落,是我
羡宿夕的脸贴在蒙尘的窗户外,鼻尖压得扁扁的
她像只误入险境的幼鹿,怀里竟护着一只巴掌大的奶油蛋糕,顶端颤巍巍插着根细蜡烛
开窗!她急急地做口型,烛火在她掌心摇曳,随时要被夜风掐灭
恐惧瞬间攥紧喉咙
父亲就在一墙之隔的客厅!
你快走...我气音颤抖,手却不受控地拨开插销
她裹着寒气的身体滚进来,蛋糕上的奶油蹭到我手臂,冰凉黏腻
储藏室弥漫着陈米和樟脑丸的酸腐
宿夕刚站稳,客厅突然爆出巨响——父亲踹翻了矮几
我们同时僵住,烛火在她瞳孔里疯狂跳动
黑暗中,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冰凉的指尖按在我腕骨淤青上
跟我来她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熟门熟路地带我钻进后院篱笆的破洞
枯枝划破她手背,血珠渗出来,她却把蛋糕护得更紧
我们跌跌撞撞穿过堆满建筑垃圾的荒地,最后停在一截断裂的水泥管后面
这里曾是工地,如今只剩半堵危墙和疯长的野草
安全了她喘着气把蛋糕放在断墙上
烛光终于稳定下来,照亮她沾着泥点的脸颊
奶油在颠簸中塌陷半边,露出里面粗糙的海绵蛋糕胚,鲜红的酱从裂缝里溢出来,像凝固的血
生日快乐她划亮第二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