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我几乎要控制不住上去撕掉他那该死的口罩时,他动了。
那只戴着保安白手套的手,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动作僵硬得仿佛生了锈的机器。手指碰到了口罩边缘,停顿了足足有两三秒,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向下一扯——
口罩被拉了下来。
惨白的灯光,毫无保留地照亮了他的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车库里的灰尘在光柱里凝固,连地上醉汉的呻吟都消失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光线、气味都急速褪去,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张脸。
真的是他。
江临。
三年了。那张曾经张扬恣意、眉梢眼角都带着不羁和少年气的脸,被时光和某种难以言说的东西彻底打磨过。轮廓更深了,线条更硬朗,像被粗糙的砂纸反复磋磨过的岩石。皮肤不再是养尊处优的白皙,透着风霜侵蚀后的浅麦色。下巴上冒着青色的胡茬,显得有些落拓。
变化最大的是那双眼睛。我记忆里那双总是盛着懒散笑意、偶尔闪着狡黠光芒的桃花眼,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沉淀了太多东西——疲惫,挣扎,深重的愧悔,还有一丝……近乎绝望的认命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的漩涡。
那双眼睛,此刻正看着我。不再是躲闪,不再是逃避,而是直直地、带着一种近乎自毁般的平静,迎接着我的审判。
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被血淋淋地证实。愤怒、委屈、被欺骗的耻辱、还有那三年积压的怨恨,像被点燃的炸药桶,在我胸腔里轰然炸开!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江临!
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火星,真的是你!你他妈玩我是不是!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使唤你,刁难你,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意思!看着我认不出你,你是不是躲在口罩后面偷着乐!耍我很好玩吗!
我气得浑身发抖,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三年前他一个电话就判我出局,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痛;这三年独自打拼,在无数个深夜里咬牙硬撑的委屈;还有这近一个月来,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他默默看在眼里的难堪……所有情绪山呼海啸般将我淹没。
面对我的暴怒质问,江临只是沉默地站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辩解,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翻涌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他微微垂下了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