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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抠着被单。

    陆巡沉默了几秒,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调出语言分析模块和庞大的方言数据库。

    继续留意。任何片段,任何特征词,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但顾沉捕捉到他镜片后一闪而过的、极其凝重的思索。

    对抗变成了绝望的拉锯战。

    顾沉感觉自己像一个在流沙中挣扎的人,每一次对抗都让自己陷得更深。

    药物带来的副作用越来越强,剧烈的恶心和眩晕几乎成了常态。

    而画师的记忆侵蚀则无孔不入。

    他开始在深夜惊醒,发现自己站在病房中央,手指无意识地、以一种极其精准的力道,在空气中虚握着什么——那正是画师在勒杀受害者时,最习惯的握持绳索的方式!

    清醒!顾沉!!

    陆巡的警告声一次次通过扬声器传来,带着一种近乎嘶哑的严厉。

    他增加了神经稳定剂的剂量,调整了信息引导方案,甚至开始播放顾沉过去破获大案后接受表彰的录像、同事们录制的鼓励语音。

    这些属于顾沉的锚点,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微弱却倔强地闪烁着。

    顾沉死死抓住这些萤火。

    他一遍遍看着录像里自己佩戴警徽的样子,听着战友们熟悉的声音,在剧烈的头痛中用指甲在手臂内侧刻下警察两个字,用鲜血淋漓的痛楚提醒自己是谁。

    我是顾沉。

    他在每一次意识即将被冰冷的潮水淹没时,在心底无声地嘶吼。

    我是警察!

    我在找尸体!

    我要给她们一个交代!

    这种近乎自虐的对抗,榨取着他最后一丝生命力。

    但他不敢停。

    他怕一停下,那个冰冷的声音就会彻底占据他的喉咙,那个诡异的微笑就会永远凝固在他的脸上。

    时间在纯白的压抑和无声的厮杀中流逝。

    终于,在第十天的黄昏,顾沉在一次强制性的深度信息引导后,陷入了一种半昏迷的谵妄状态。

    他蜷缩在床上,浑身被冷汗浸透,身体间歇性地抽搐,嘴里发出破碎不清的呓语。

    ……北……北郊……河……芦苇……老砖窑……泄洪道……铁门……锈死了……用……用撬棍……左边……卡住了……

    ……冷……水……好深……裹着……裹着油布……黑色的……很沉……绑了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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