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冰冷的地板透过薄薄的婚纱面料传来寒意,将沈清欢从更衣室那场充满暴戾与羞辱的对峙中暂时剥离。窗外,暴雨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疯狂地敲打着玻璃窗,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像是永无止境的悲鸣。她蜷缩在角落,昂贵的婚纱堆叠在身下,如同被遗弃的华丽裹尸布。指尖还残留着顾承泽掌心冰冷的触感,以及那份被粗暴夺走的孕检报告带来的屈辱。
小腹深处那股熟悉的、带着坠胀感的隐痛,在情绪的剧烈波动下,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并不剧烈,却无比清晰地提醒着她身体里那个刚刚被确认、却又被无情漠视的秘密。每一次抽痛,都像是对她荒谬处境的无声嘲讽。
她下意识地将手覆在小腹上,隔着层层叠叠的蕾丝和丝绸,感受着那微弱的、属于另一个生命的脉动。然而,这微弱的联系带来的并非慰藉,而是更深的迷茫和一种被命运嘲弄的冰冷。顾承泽那充满恨意和审视的眼神,苏蔓照片上那颗刺目的泪痣,苏老爷子鹰隼般审视她小腹的目光……所有的碎片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碰撞。
就在这时,胃部的位置,那阵熟悉的、带着灼烧感的隐痛又开始了。这痛楚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记忆深处一扇被刻意尘封的门。
***
**十八岁生日。那个没有蛋糕、没有祝福、只有廉价啤酒和城市喧嚣的夜晚。**
燥热粘稠的夏夜空气,仿佛凝固的油脂。沈清欢逃离了那个狭小、永远弥漫着廉价烟酒味和继父醉醺醺咒骂声的出租屋。母亲隐忍的啜泣像细小的针,扎在她早已麻木的心上。成年了这更像一个残酷的笑话。她的世界,灰暗得望不到头。
像只无家可归的野猫,她在城市钢铁森林的阴影里漫无目的地游荡。最终,凭借着记忆和一股说不清的冲动,她爬上了市中心那栋废弃已久的旧百货大楼天台。这里是她的秘密王国,一个可以暂时逃离窒息现实的喘息之地。
视野骤然开阔。半个城市的灯火在脚下流淌,像一条蜿蜒闪烁的光河。夏夜的风带着白日残留的燥热,吹拂着她汗湿的额发,带来一丝微弱的凉意。她穿着洗得发白、领口都有些松垮的旧T恤和磨破边的牛仔裤,小心翼翼地翻过锈迹斑斑的护栏,坐在冰冷粗糙的水泥边缘,赤着的双脚悬空在几十米高的虚空之上,脚下是川流不息、如同玩具车般的车流。手里捏着一罐刚从便利店买来的、最便宜的冰啤酒,仰头灌下一大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非但没有浇灭心口那团名为孤独和不被需要的火焰,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