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从几天前——也就是他第一次清晰听到拖鞋声的那个夜晚——开始回放。屏幕上的时间戳在角落里单调地跳动着,记录着那些被封存在数字信号里的、沉默的时光片段。画面大部分时间都是静止的,像一幅被遗忘的、布满灰尘的旧照片。偶尔有晚归的住户经过,身影在红外灯的照射下显得模糊而扭曲,如同幽灵般一闪而过。伴随着脚步声,楼道里那盏迟钝的声控灯会应声亮起,短暂地照亮一小片惨白的区域,然后又迅速熄灭,将一切重新交给黑暗。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那么符合这个老旧小区的日常节奏,甚至……有些枯燥得令人绝望。
他耐着性子,拖动着进度条,仔细审视着每一个画面。时间来到了他第一次听到声音的那个午夜。画面中,他自己的身影出现了。提着手电筒,穿着那件熟悉的蓝色制服,在四楼楼梯口徘徊、侧耳倾听,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404,将耳朵贴在门上,又转身去检查旁边的水管井,最后带着一脸的疑惑和不安离开。整个过程,和他记忆中的场景丝毫不差。画面里,除了他自己略显孤单和警惕的身影,空无一人,404那扇斑驳的铁门也如同死物般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异样。
他皱紧了眉头,难道……真的只是幻听那种清晰、沉重、湿冷的拖鞋声,真的只是他大脑因为压力而虚构出来的产物这个可能性让他感到一阵心悸,但并未完全放弃。
他继续往后拖动时间,快进到他发现门缝光并尝试开锁的那一晚。同样的时间段,同样的位置,他又一次出现在监控画面中。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谨慎,也更加……紧张。他蹲下身查看门缝,然后起身,掏出钥匙,尝试着插入锁孔,转动,失败,再尝试,最后无奈地放弃,在门口焦虑地徘徊了片刻,最终惊慌地离开。同样,画面里除了他自己那如同困兽般的身影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人活动的迹象,404的铁门也依旧紧闭,沉默得像一座坟墓。
难道……连那惨白色的门缝光,也是幻觉或者那光线真的如同鬼火般微弱,以至于这老旧的、低像素的摄像头根本无法捕捉到陈默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如果连被认为是客观真实的监控录像都无法提供任何证据,那他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恐惧、焦虑和挣扎,岂不都成了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一场荒诞的独角戏他是不是真的……精神出了问题这个可能性,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脖颈,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寒意。这甚至比面对一个真实的、未知的恐怖存在更加令人绝望。
他不甘心。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