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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须倒吊在梁上,须尖扎进天灵盖吸食脑髓——而阵眼处的青铜秤盘上,于老太太的龙凤棺正在缓缓开启。

    雪停时,送葬唢呐吹的却是《红月娥做梦》。闫二花摸着铜秤星的缺口,那里黏着的紫河车碎片还带着牙印——二十年前她诞生那刻,于老太太就是用这铜秤钩走了胞衣。

    地窖铁门在掌纹贴合时自动开启,三百道婴啼震得陶罐齐齐崩裂。当铜秤星嵌入秤杆缺口,棺中并排躺着的两具尸体让闫二花瞳孔骤缩——于老太太寿衣上的茉莉头油,正与她娘尸身上的血手印重叠。

    原来我才是活祭品...…护心镜映出娘亲脖颈的勒痕,与王小梅如出一辙。镜面十字裂痕渗出的黑血,在地上重现当年产房场景:染血的秤钩剪断脐带时,悄悄勾走了婴孩的一魂一魄。

    黄天霸的金毛燃起幽火扑向铜秤,星斗坠落爆出凄厉惨叫。灰九幽叼走的命契在狐火中显现暗文——以血亲为引,九世赊命,十世偿魂。闫二花突然笑出声,柳叶刀划破掌纹将黑血溅上尸身。

    于老太太的腐尸七窍钻出黄皮子时,胡万龙的狐尾卷着它们塞进秤盘。三百陶罐炸裂的轰鸣中,野参须裹着姑娘们浮空而起。闫二花将护心镜碎片扎进心口,镜中残魂斩断连理枝那刻,她看见母亲在金色火焰中睁眼。

    4

    焚契断魂

    闫二花倚着粮库残垣,掌纹裂痕已爬上脖颈。黄天霸叼来的野海棠冻成冰雕,花苞里蜷缩着王小梅最后一缕生魂。灰九幽拖来的锁魂链缠着于老太太的玉石烟袋锅,链头铜钩正勾着她消失的小指根部。

    赊命人,该上路了。灰仙的鼠须沾满冰碴。她望向山脚的村庄,门楣新换的艾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三串黄鼠狼尾在风中炸成血雾时,突然想起七岁那场大雪——母亲用最后的力气在她掌心画十字,说:花啊,萨满女儿的血,要流在刀刃上。

    胡万龙的玄色大氅扫落残雪,断尾处的白骨挂着冰棱:现在回头,还能送你入轮回。轮回闫二花扯开衣襟,心口处浮现的血色符咒正吞噬皮肤,我娘等了我二十年,该去陪她了。她将野海棠别在鬓角,冰花瓣割破耳垂的血珠坠入锁魂链,惊起三百道婴灵啼哭。

    地府阴风卷着雪粒子扑来时,闫二花看见了走马灯。产房血腥气中,于老太太的铜秤剪断脐带,秤钩勾走的胞衣正被野参须吞噬;七岁高烧那夜,母亲跪求来的替身符在火盆里扭曲,于老太太藏在门后的笑脸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及笄那天,王婶送来的绣鞋针脚里缝着三根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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