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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腐烂。

    对不起......他对着樱花树道歉,声音碎成齑粉。我望着他颤抖的肩膀,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他替我跑八百米时的背影,那时他的白衬衫被汗水洇透,却转头对我笑出虎牙:林樱,终点线有樱花等你呢。现在终点线真的有樱花,只是树下的人,把我的心脏埋进了谎言的深渊。

    暮色漫过操场时,江澈摸出枚银色耳钉。我认出那是我失踪的樱花项链改的,碎成粉末的花瓣被封在透明树脂里,像极了我们被风干的爱情。他把耳钉塞进左耳,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梦,却不知道这枚耳钉曾沾过我耳道里的脓血。

    现在,我也是你的耳朵了。他对着樱花树呢喃,声音被晚风扯得支离破碎。我感觉左耳的听觉正在消散,就像我们的爱情,在真相的强光下逐渐蒸发。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某个花店又起了火,浓烟里飘来熟悉的樱花焦香,那是小宁最爱的味道。

    尸检报告寄到江澈手里时,樱花季刚过。我从他颤抖的指尖看见那行字:胃内残留安眠药成分,指纹匹配患者宁雨欣。他突然打翻桌上的樱花摆件,瓷片割破手掌的瞬间,我听见他对着虚空喊我的名字,声音里终于有了三年前车祸时的恐慌。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攥着报告蜷缩在地板上,血珠滴在我病历本背面的情书上。我望着他发间新添的白发,突然觉得很累。原来我们用整个青春演了场戏,他是不肯谢幕的导演,我是自愿殉情的演员,而小宁,从来都是拿着剧本的编剧。

    樱花树在暴雨中摇晃,江澈戴着我的助听器站在窗前。雨水冲刷着玻璃,他的倒影和我重叠在一起,像极了结婚照里的模样。我摸向左耳,那里还残留着手术缝合的触感,原来重生的机会早就摆在眼前,只是我选择了用死亡做最后的告白。

    天光破晓时,江澈终于摘下助听器。他对着镜子微笑,眼泪却砸在洗手台上,惊起细小的水花。我听见他对镜中的自己说:林樱,这次换我当你的耳朵,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清澈,却在樱花飘落的瞬间,再次被沉默淹没。

    原来最残忍的反转,不是死亡与重生的交错,是我用生命教会他爱,而他学会时,我已成了樱花树下的尘埃。当江澈戴着我的人工耳蜗走过每条我们曾牵手的街道,他听见的不是喧嚣的世界,是我藏在耳蜗深处的,未说出口的我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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