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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碎玉重生

    腊月廿三的灶火格外旺,陈景明却觉得冷。

    青石茶碾压碎最后一片茶芽时,喉头突然涌上铁锈味。他望着碾槽里碧绿的碎末,恍惚间看见那年春分,柳如霜鬓边斜插的山茶花。那时的她提着竹篮站在碾房外,说要用新采的露水给他煮茶。

    相公,该喝药了。

    鎏金缠枝莲纹碗磕在梨木案上,褐色的药汁荡开细小涟漪。柳如霜葱白的手指缠着杏色帕子,轻轻拭去他额角的汗。陈景明盯着碗沿那道细纹——这是他们成亲时,她特意从娘家带来的陪嫁。

    霜娘...他刚开口,五脏六腑突然翻绞起来,茶碾在视线里碎成万点金星。青砖地面渗出的寒意攀上脊背,他听见自己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

    柳如霜退后半步,石榴红裙摆扫过翻倒的药碗。她俯身时,耳畔金累丝并蒂莲簪垂下的珍珠,正巧落进陈景明涣散的瞳孔里。

    怀瑾哥哥说得对,状元郎的舌头果然金贵。她指尖掠过他痉挛的唇角,这砒霜混在枇杷膏里,竟让你尝了三日才发作。

    屋外突然炸开爆竹声,报喜官的声音穿透窗纸:捷报!贵府陈老爷高中会元!陈景明在剧痛中发笑,原来前世他至死不知,金榜题名那日正是自己的忌辰。茶碾轰然崩裂,飞溅的碎玉划破柳如霜的绣鞋,在她月白缎面留下道血痕。

    ...

    竹帘筛落的晨光刺痛眼皮时,陈景明下意识去摸喉头。指尖触到温热的湿帕子,混着苦杏味的药气直钻鼻腔。他猛地攥住那只手腕,听见柳如霜吃痛的抽气声。

    相公魇着了她今日穿着藕荷色短襦,鬓边换了支素银簪,眼尾却还留着昨夜未褪的红,奴熬了整夜的安神汤...

    陈景明盯着横梁上晃动的药包,前世临死前闻到的沉水香,此刻正从她裙裾间幽幽散出。这种价比黄金的异域香,绝不该出现在卖身葬父的孤女身上。

    药罐在泥炉上咕嘟作响,他忽然记起这个清晨。三日前他突发高热,柳如霜冒雨去城南抓药,归来时罗袜尽湿。当时自己心疼地握着她冻僵的脚踝,却未注意她裙角沾着的,分明是醉仙楼特供的沉水香屑。

    让霜娘受累了。陈景明松开手,看着帕子上的淡黄药渍。这方浸过媚药的帕子,前世让他昏沉三日,错过了揭发粮商掺沙的关键证据。

    柳如霜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奴伺候相公...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货郎的叫卖声。陈景明就势推开药碗:有些烫嘴,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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