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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再喝。他瞥见妆奁底层露出的金簪尖,想起知府夫人寿宴上那套头面,每支并蒂莲蕊里都嵌着波斯琉璃。

    晨风卷着茶饼进窗,落在翻开的《碾玉记》手稿上。陈景明按住狂跳的太阳穴,前世柳如霜焚毁书稿时,火舌舔过这句茶性易染,如人心难测,竟成了谶语。

    霜娘去续些炭火可好他故意碰翻茶筅,看着柳如霜蹲身收拾时,那截金簪彻底滑出妆奁。廊下传来脚步声,是每日来取茶饼的刘掌柜。

    陈景明抓起案上湿漉漉的帕子,在柳如霜惊愕的目光中,将安神汤泼向窗外。汤药浇在墙根野薄荷丛里,泛起诡异的白沫。

    这帕子...他盯着迅速变黑的丝帛,可是用城南王记药铺的黄连熏过

    柳如霜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药罐上,叮当一声。陈景明望着茶汤里晃动的倒影,那里面目狰狞的自己,正将碾碎的薄荷叶撒进炭盆。前世她总说喜欢薄荷香,原来是要掩盖沉水香的味道。

    第二章

    碾底藏锋

    晨雾还未散尽,陈景明已站在王记药铺斑驳的柜台前。青瓷罐里浮着几片当归,药香混着霉味涌上来,他望着掌柜眼角那颗朱砂痣,前世刑部笔录里那句砒霜自城南王姓药铺流出,此刻正灼烧着喉咙。

    陈相公要的紫苏叶。掌柜的指甲缝里沾着赭石粉,包药的桑皮纸簌簌作响,尊夫人前日取的枇杷膏可还见效

    陈景明指尖划过纸包边缘,前世临死前柳如霜说的枇杷膏三字,此刻化作钢针刺骨。他状若无意地碰翻药秤,铜权落地时,瞥见柜台下露出的靛蓝账本——墨迹簇新的那页分明写着腊月廿一,砒霜二钱。

    听闻张府近日采买了不少防风他突然发问。掌柜的猛地攥紧算盘,檀木珠子撞出清脆的响。后院传来捣药声,混着巡街更夫的梆子,惊起檐下一串冰凌。

    穿过桂花巷时,陈景明在染坊门前驻足。十丈长的靛青布匹随风翻涌,却在第三根晾杆处突兀地现出一抹绛红。那件襕衫的缠枝莲纹,与他前世在张怀瑾任所见的官服如出一辙。

    这不是陈相公么染匠老孙头搓着靛蓝的手掌迎上来,今冬新制的宝相花纹样...话未说完,后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陈景明嗅到熟悉的沉水香,看见柳如霜的藕荷色裙角闪过月洞门。

    他抓起匹素绢假意端详,指腹触到未干的浆料:孙伯这矾水调得浓了。话音未落,后院传来男子压低的笑:...茶方既已到手,何须再与那病秧子周旋

    老孙头的汗滴在青石板上,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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