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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磨盘,青苔像绒毯铺满石面。花子跪在沁凉的溪石上,看三哥和唐三抬着竹簸箕往深水处走。阳光穿透晃动的溪水,成千上万粒金沙在他们小腿上流淌。

    有了有了!王老二突然指着水面尖叫。花子凑近去看,墨团似的蝌蚪群正在浅滩游弋,圆脑袋挨挨挤挤碰出细碎的水纹。三哥的竹簸箕猛地扎进水里,惊起的水珠溅在花子鼻尖上,带着腥甜的青苔味。

    当第一蝌蚪滑进酱油瓶时,花子发现瓶底还沉着层褐色的酱油。黑珍珠般的小生物在琥珀色的水里舒展尾巴,唐三突然抢过瓶子,倒掉那条小蝌蚪,重新灌了溪水:咸的!比井水够味!孩子们轮流传递着这个意外的发现,咸涩的酱油混着山泉,竟在舌尖泛起奇异的甜。

    日头偏西时,瓶里的蝌蚪已经游不开身。花子把瓶子抱在胸前往家走,蝉鸣震得耳膜发痒。她没注意到瓶壁渐渐蒙上雾气,那些喝了咸水的小生命,正在玻璃囚笼里以惊人的速度生长。背阴处的青苔悄悄爬上老城墙,某个瞬间,花子恍惚看见蝌蚪尾巴上绽开了透明的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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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夏天的冰》

    蝉鸣撕开暑气的第七天,捍卫路小学后花园两根80厘米粗的水管上,十二双小腿在烫手的水管上排成锯齿。大溪沟的河水正在裤脚凝结成灰白色的盐渍,每道指甲划出的白痕都是会说话的伤疤。

    那是1965年的夏天,私自下河的孩子要挨斑竹条子,但大人们永远不知道,后花园水管晒出的盐花里藏着多少秘密。

    红玉突然哭出声时,林二正用鹅卵石刮蹭膝盖上的青苔。他记得夏冰扎猛子前冲他们喊:供销社的西瓜船!那艘漆着红星的水泥船总在午后漂过回水湾,船舷上晾着船工汗津津的蓝布衫。此刻红玉攥着的草编蚂蚱缺了半边翅膀,像被暴雨打落的蜻蜓。

    我二哥......红玉的塑料凉鞋在砖地上蹭出刺耳的声响。全弟妹妹望着自己脚背上发红的水泡,突然想起夏冰最后露在水面的手掌——像条黑鱼摆尾时翻起的浪花,五指张开仿佛要抓住什么。

    居委会杨代表出现在校门口时,斑竹条正在他蓝布裤后袋探头探脑。孩子们一哄而散的脚步惊飞了槐树上的纺织娘,花子怀里的布娃娃掉了颗纽扣眼睛,在石板缝里凝视着正午白晃晃的日头。

    煤油灯把夏家堂屋照成昏黄蚕茧时,毛户籍的解放鞋正踩着花子三哥的影子。七月半要祭河神你们不晓得杨代表的声音像晒裂的葫芦瓢。花子盯着唐三裤兜露出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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