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看着她鼻尖上的墨点，忽然伸手替她擦掉。指尖触到柔软的皮肤时，他听见自己心跳声像窑炉里的柴火，噼里啪啦烧得正旺。

    以后我每周都来玩好不好苏棠晃着他的胳膊，发梢扫过他手腕，妈妈说你画的青花缠枝纹特别厉害，以后你教我画画，我教你玩跳房子！

    窗外的玉兰树滴着水珠，谢砚看见阳光穿过她发间，在素描本上投下一片橘色的光斑。就像多年后他在景德镇古窑里，看见釉料入窑前的模样——看似素白的泥胎，终将在千度高温里，绽放出独一无二的青色。

    5

    紫藤花下的手

    幼儿园的铁门总在四点十五分准时打开，苏棠的羊角辫像两颗跳动的小太阳，穿过排队的小朋友们蹦到谢砚面前。她的右手永远攥着半块水果糖，糖纸边缘沾着齿印——这是她午睡前藏在枕头底下的秘密宝藏。

    砚砚哥哥！她把糖块塞进他掌心，奶声里带着炫耀，今天我用蓝色蜡笔画了大海！谢砚看着她指尖的蓝颜料，想起今早她偷翻他的水彩盒时，鼻尖沾到钴蓝的模样。他伸手替她擦掉颜料，触到她柔软的脸颊时，掌心像落了只振翅的蝴蝶。

    他们总走在队伍最后面。苏棠的手很小，五指张开时能看见掌心淡淡的螺纹，谢砚要用两根手指才能握住她的手腕。路过紫藤花架时，她会突然跳起来够垂落的花串，发梢扫过他手背，惊起一片细小的痒。接住！淡紫色的花瓣落在他画满线条的掌心，他想起妈妈说过的釉里藏花，原来真的有花开在掌纹里。

    6

    小熊与的午睡

    午睡前的更衣室总飘着阳光晒过的布草香。苏棠把小熊玩偶往谢砚怀里塞：熊熊说要保护砚砚！男孩耳尖发烫，看着她把图案的被子踢到床尾，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腿。

    他轻手轻脚替她盖好被子，指尖触到她脚踝时，她忽然翻了个身，手臂搭在他腰上。谢砚浑身僵硬，闻着她头发里混着的洗发水味，听见自己心跳声像窑炉里的柴火。窗外的蝉鸣渐渐模糊，他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像落在瓷胎上的冰裂纹。

    暮色漫进窗户时，值班老师总会看见这样的画面：穿青瓷色睡衣的男孩侧身躺着，怀里搂着掉了耳朵的小熊，而穿粉色睡裙的女孩把脸埋在他颈窝，嘴角还沾着午睡时偷吃的酱。谢砚醒得早，就数她睫毛的根数；数到第三十七根时，她总会突然咧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砚砚哥哥的脖子痒痒的！

    7

    春风过境的分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