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号仓库的铁门虚掩着,海风灌进来,带着咸腥的凉意。
林晚赤脚踩过潮湿的水泥地,月光从破窗斜切而入,照亮仓库中央的玻璃展柜——里面躺着陆雪的设计手稿《深海之泪》,边缘焦黄卷曲,像是从火场抢救出来的遗物。
你迟到了十二分钟。
陆沉的声音从阴影里浮出,他今天没戴袖扣,腕骨处有道陈年疤痕,形状像个月牙。林晚突然想起沈言保险箱里那份医疗报告上的备注:患者左腕有自残旧伤。
沈家要送我去疗养院。她将香灰拍在展柜上,粉尘在玻璃表面拼出分子式,他们在熏香里掺了乙炔雌二醇。
陆沉突然抓住她手腕,指尖按在她脉搏上:你知道这是什么症状的前兆吗他的瞳孔在暗处微微收缩,陆雪自杀前三个月,也被迫服用这种激素。
远处传来汽笛声。陆沉拽着她奔向码头,一艘锈迹斑斑的货船正在解缆。
现在选。他将登船牌塞进她掌心,去巴塞罗那的货轮,或者留下当沈太太。
林晚回头望去,沈家的车灯已刺破仓库大门。她摸到口袋里那页吞不下去的手册残页——上面印着陆雪最后的设计:一枚可以藏毒的婚戒。
甲板收起的前一秒,她跃上了船。
货轮的柴油味混着咸涩的海风,熏得人眼睛发酸。
林晚蜷在集装箱改装的卧室里,就着昏黄的壁灯研究陆沉给她的档案。照片上,陆雪手腕戴着沈氏珠宝的限量版手链——正是周慧兰去年送她的新婚礼物。
你妹妹也收到过这个她指着照片问。
陆沉正在煮咖啡,铝制水壶映出他扭曲的脸:不,那是定位器。他递来杯子,杯底沉着未溶的方糖,沈家给每个猎物都发过。
货轮突然剧烈摇晃,咖啡泼在档案上。陆雪医疗报告的墨迹晕开,露出底下被遮盖的批注:患者出现幻听,总说听见珠宝检测仪器的滴滴声。
我们到了。陆沉拉开舱门。
巴塞罗那的月光比星港市锋利。林晚跟着他穿过堆满集装箱的码头,听见自己影子在地上摩擦的沙沙声。三个月前,她曾用这种声音形容过婚纱拖尾。
公寓门牌是213,陆雪在洛桑大学的宿舍号。陆沉输入密码时背对着她:沈言在找你。
我知道。林晚摸向颈间,那里曾戴着沈家给的项链,但现在的林晚,应该正躺在慈安疗养院的镇静剂里。
钥匙转动的声音惊醒了窗台上的鸽子,它们扑棱棱飞向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