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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鸡血!我杀的鸡!溅上去的!她…她跑了!跟人跑了!对,肯定是这样!他挥舞着手臂,动作幅度大得带起一阵风,左臂上那几道结痂的刮痕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愈发狰狞。

    陈国栋抬起手,无声地压下了身边年轻搭档的躁动。他的眼神沉静得像深潭,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那节奏缓慢而稳定,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鸡血他语调平平地重复,嘴角似乎牵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覃德贵,那…这个你怎么说他缓缓从桌下拿出一个装在透明物证袋里的东西,轻轻地推过桌面。

    袋子落在覃德贵面前。里面是一张叠成奇怪三角形状、边缘已经磨损起毛的黄裱纸。纸面上用暗红近黑的颜料画着扭曲怪异的符文,透着一股浓烈的劣质香烛和某种陈年腐朽的混合气味。

    覃德贵的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惨白如纸,比头顶的日光灯还要瘆人。豆大的汗珠争先恐后地从他额角滚落,砸在桌面上,留下小小的深色印记。他盯着那张符,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翻涌起无边无际的、纯粹的恐惧。

    审讯室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日光灯管持续不断的、令人烦躁的滋滋声,以及覃德贵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空气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某种冰冷彻骨的东西,正顺着那张褪色的符咒,无声地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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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水泥封尸

    那符咒的味道,那股混合着廉价香灰、陈年霉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的味道,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猛地钻入覃德贵的鼻腔,瞬间将他拖回三年前那个粘稠得如同噩梦的夏夜。

    空气是凝固的热油,一丝风也没有。老旧吊扇在头顶徒劳地嗡嗡转动,搅动着沉闷,却带不来半点清凉。十四万。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烫着覃德贵的大脑皮层。他退休在即,那笔熬了半辈子才攒下的公积金,是他后半生唯一的指望和底气。凭什么就凭那张薄薄的结婚证凭什么要分她一半他灌下最后一口劣质白酒,辛辣的液体从喉咙一路烧灼到胃袋,非但没有浇灭心头的邪火,反而像泼进了滚油。

    他哐当一声把空酒瓶掼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卧室。门虚掩着,泄出一线昏黄的光。黄玉莲侧躺着,背对着门,呼吸均匀绵长,似乎已经沉入了梦乡。她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睡衣,单薄的布料下显出肩胛骨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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