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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偏厅的酸枝木柜泛着霉味。林晚晴翻开1923年的黄氏族谱,蠹虫蛀空的页面上爬满墨渍,直到镇水事略篇才显出端倪:壬戌年三月初六,择纯阴女献祭,铸铁棺沉江,以平蛟患。蝇头小楷旁画着具女尸轮廓,胸口钉着九枚船钉。

    阁楼突然响起木板挤压声。林晚晴攥紧族谱退到窗边,房梁上簌簌落下红屑——竟是陈年的荔枝染碎布。她踩上条凳查看横梁,却在积灰中摸到硬物:半枚锈蚀的铜纽扣,背面刻着永和祥记,正是民国年间省城老银楼的字号。

    日头西沉时,阿娣蹲在祠堂天井磨刀。青石砖上淌着暗红水渍,哑女机械地重复着磨刀动作,刀刃在暮色里泛着青光。林晚晴靠近时,少女突然举起菜刀划向自己手腕,暗红的血珠溅在榕树根上,竟被虬结的根须瞬间吸收。

    她要醒了。阿娣咧开沾血的嘴唇,露出被虫蛀的黑牙,轿子......红轿子要过江了......

    子夜的更鼓混着蛙鸣传来。林晚晴蜷在雕花床上数窗棂的裂纹,腕间青纹已爬上锁骨。屋顶突然传来细碎脚步声,像是穿绣鞋的女子在瓦片上跳跃。她摸到窗边时,月光正将榕树影投在青石板上,树影里竟多了个凤冠霞帔的人影。

    井水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林晚晴抓起相机冲进天井,只见月影中的新娘缓缓转身,盖头下滴落的却不是泪珠——是密密麻麻的江蚬,硬壳开合间露出腐烂的软肉。当她按下快门的瞬间,新娘突然裂成两半,半具躯壳没入井中,另半具扑进榕树洞。

    祠堂供桌上的龙凤烛突然爆出灯花。林晚晴回头时,满地月光化作粼粼水波,她的倒影正被无形之力撕扯。水中的她穿着腐坏的嫁衣,身侧立着具缠满铁链的骷髅,残缺的指骨正掀起她倒影的盖头。

    一拜珠江龙王——

    尖细的唱礼声刺破耳膜。林晚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倒影与骷髅对拜,缠在骷髅颈间的铁链哗啦作响,锁扣上粘着片干枯的耳廓。当第二声二拜榕树祖宗响起时,她的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青砖缝里渗出腥臭的黑水。

    供桌轰然倒塌的巨响打破了幻象。林晚晴跌坐在满地香灰里,发现原本供奉的牌位全部转向墙壁。最末一块灵牌裂成两半,露出藏在其中的螺钿梳篦,齿缝间缠着几根灰白长发。

    晨雾漫过埠头时,江面漂来艘破旧的疍家船。林晚晴跟着七叔公上船查看,舱底积着半指厚的淤泥,扒开时露出个描金漆盒。老人用烟杆撬开盒盖的刹那,腐臭味熏得林晚晴几欲呕吐——盒里整齐码着九枚生锈的船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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