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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虫王戏惊变

    柳三爷拄着枣木拐杖站在村口,沟壑纵横的脸被暮色染成古铜色。

    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柳树半面枝桠焦黑蜷曲,活像被雷火舔过的残香。

    七天前树冠还遮着半亩阴凉,眼下枯叶落得精光,露出枝干上密密麻麻的虫眼。

    三爷爷,张老爷家的管事又来催租了。二栓子蹲在树根上,手指抠着树皮裂缝里蠕动的青虫,说是要收虫王税,每户再加三斗麦子。少年声音发闷,喉结在麦色的皮肤下滑动,像颗卡住的枣核。

    暮色里飘来艾草燃烧的苦香,土地庙方向腾起灰白烟柱。柳三爷数着烟里翻飞的黑点,那是早该南迁的蝗虫。

    拐杖头重重戳进松软的泥土,凑钱请戏班,明日唱虫王戏。

    铜锣声撕开晨雾时,十二口朱漆箱子已摆在打谷场。画着绿脸虫王的神牌供在正中,班主甩着水袖开腔:二月二,龙抬头,虫王爷睁眼...唱词被突如其来的闷雷截断,西北天际黑云翻涌如泼墨,豆大的雨点砸在描金戏服上。

    二栓子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谷仓。他低着头,眼睛警觉地四处张望,脚步尽量放轻,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然而,麻袋堆后面却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那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生命在暗处蠢蠢欲动。

    他的心跳猛然加快,手心冒出了冷汗。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早已磨得锋利的铁片,紧紧攥在手里,仿佛这是他唯一的依靠。屏住呼吸,他猛地掀开了遮盖着的草帘。

    刹那间,眼前的景象令他愣住了——成千上万只蝗虫如同潮水般轰然炸开,密密麻麻地扑向四面八方。

    它们的翠绿色翅膀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在空气中刮起了一阵腥臭的风,直冲鼻腔,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少年没有退缩,而是咬紧牙关,径直扑进了这片蝗虫组成的云团之中。

    他的身体被那些疯狂拍打翅膀的小东西撞击着,脸上、手臂上都留下了一道道黏腻的触感。

    这种感觉让他瞬间回想起了去年冬天饿死的妹妹。

    那时候,她躺在冰冷的炕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胳膊细得像一根干柴,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如今,这些蝗虫带来的恶心与恐惧,又一次勾起了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让他的胸口隐隐作痛。

    二栓子嘴里呢喃

    妹妹,不怕不怕,阿哥会保护你的

    土地庙前,柳三爷将桃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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