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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和十三年的雪下得蹊跷,惊蛰未至,宫墙上的琉璃脊兽已披了层薄绡。

    我跪坐在椒兰殿的檀木回纹窗前,看银丝炭在错金博山炉里裂成猩红的碎星。

    青瓷盏里的君山银针浮沉三遭,到底没等来父亲下朝的身影。

    姑娘且宽心,锦瑟捧着鎏银手炉掀帘进来,相爷今早出门时特意嘱咐,要给姑娘带西市新出的螺子黛。

    她话音未落,檐角铜铃忽地乱响,惊得廊下挂着的红肋绣眼扑棱棱撞进雪幕里。

    我伸手接住一片冰晶,看着它在掌心化作浑浊的水珠。

    宫闱二十年,最忌揣测天心,偏生那些攀在父亲蟒袍上的眼睛,总要将我淬成一把量度圣意的尺。

    昨日尚食局送来两斛瑟瑟珠,今晨贤妃便遣人赠了十二幅缂丝屏风——连禁足多年的丽嫔都托人捎来半阕《长门赋》。

    真真是门庭若市。

    暮色漫过万字纹窗棂时,前院传来车辙碾雪的吱呀声。

    我扶着锦瑟的手立在垂花门下,却见父亲肩头落满碎琼乱玉,鹤氅下摆沾着朱砂似的斑点。

    阿爹...我话音凝在舌尖。

    父亲向来只用松烟墨,此刻袖口却洇着团诡异的猩红,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去书房。他嗓音裹着北风的凛冽。

    穿过回廊时,我瞥见角门处闪过半幅玄色衣角,金线绣的蟠螭纹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青铜雁鱼灯照亮案头明黄卷轴时,父亲的手在发抖。

    我从未见过这位三朝元老露出这般神情,仿佛捧着的不是圣旨,而是先皇后殡天时那口描金柏木棺。

    陛下说...他喉头滚了滚,喉结在苍老的皮肤下颤动如将倾的棋子,磬儿的及笄礼,该添些彩头。

    冰裂纹梅瓶突然倾倒,清水在紫檀案几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我盯着缓缓晕开的墨迹,看到太子妃三个字被水渍蛀空半边。

    可当朝尚未立太子。

    那我

    这岂不是被架在火上烤。

    父亲枯槁的手指死死扣住青玉镇纸,指节白得能看见底下跳动的血脉。

    子时的更漏混着雪粒砸在琉璃瓦上。

    室内静默无言。

    我倚着暖阁的缠枝牡丹引枕,听锦瑟说六皇子在太医院前跪了整宿。

    他存了什么心思,倒是半点猜不出来。

    金丝炭噼啪爆响,熏笼里苏合香混着血腥气往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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