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着两个依偎的小身影。王毅数到第九十七下闪电时,林清瑜已攥着糖纸睡熟。他轻轻拆开她辫子里的草叶,没发现自己的经济学绘本正泡在积水里——第38页的供给曲线图旁,歪歪扭扭画着朵并蒂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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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7年一个蝉鸣撕碎纱窗的午后,背着书包王毅满心欢喜的来到林家,敲开林家画室的檀木大门,将满兜玻璃弹珠倒在宣纸上。在画室的一个空白桌子上摊开了自己的作业,旁边的镜子映出了他眼下的青黑——昨夜陪母亲核对并购案到凌晨,袖口还沾着咖啡渍。
林清瑜叼着味棒冰,画笔在颜料盘里搅出星空旋涡:你们国际小学的数学题好奇怪哦。她指着全英文的习题册,为什么要把苹果分给不存在的人王毅修长的的手指顿了顿,瞥见她彩色的手指把分数题画成了彩虹小马。槐树影突然摇晃,蝉蜕坠入调色板,溅起钴蓝色的涟漪。
喂,林清瑜突然用冰凉棒冰贴他后颈,你闻起来像爸爸的松节油。少年触电般弹开,后腰撞翻青瓷笔洗。水流漫过财务报表时,他看见女孩踮脚在未干的水彩画上添了两颗星星——正是王毅西服内袋里怀表的星空纹样。
暮色染红画纸时,王毅才发现玻璃弹珠少了一颗。林清瑜晃着脚丫坐在窗台上,夕阳穿透她掌心的琉璃珠,在地板投下银河光斑:我把你的烦恼都关进去啦。少年沉默着扣紧西装第三颗纽扣,没告诉她这些弹珠是今早从董事会老狐狸们手里赢来的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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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帘模糊了一座哥特式钟楼,十五岁的王毅站在锈迹斑斑的消防栓旁。黑伞沿的水珠串成水晶帘,他第九次整理领带结——方才在跨国会议中途离席,意大利高定西装还带着雪松香薰机的余温。
林清瑜从水墨长廊冲出来时,孔雀蓝裙摆扫过满地碎樱。笨蛋,不是说今天不用接她故意踩进水洼,溅起的雨花沾湿少年裤脚。王毅抬手要擦,她却突然凑近他领口:有消毒水味,你又去医院了
少年僵直着将伞面倾斜,露出她发间将熄的晚霞:顺路。谎言被雷声碾碎成沫。林清瑜突然掀开他西装外套,湿漉漉的掌心贴住左胸:这里跳得好快。王毅后退半步,后腰撞上生锈的公告栏,震落泛黄的美术展海报。
是暴雨症。他扯下领带裹住她擦伤的膝盖,声音比淋湿的衬衫更透凉,小时候你说过的...话尾消弭在突至的飓风里。林清瑜从帆布包掏出樱花标本,沾着丙烯颜料的指尖按上他心口:现在它是止跳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