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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织衣针啪地掉在地上。我抬头看见姐姐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鼓囊囊的布包。早该辞了。她踢掉磨破边的塑料凉鞋,三个月没发工资,还不如跟你卖裤子。

    月光从铁窗栅栏里漏进来,照在姐姐打开的布包上——供销社库房积压的的确良布料,足足二十匹。保管员老刘偷偷让我拿的,她眼睛亮得像星星,抵我最后三个月工资。

    我们连夜清点布料时,母亲突然拖着病腿下床,从樟木箱底翻出本泛黄的笔记。那是她年轻时在服装厂的裁剪记录,每一页都贴着不同体型的版型图。腰省要收两分,她枯瘦的手指划过图纸,北方姑娘胯窄......

    凌晨四点,我们仨挤在缝纫机前算账。母亲负责裁片,姐姐锁边,我组装。当第一百个可拆卸假领子完工时,晨光已经爬上窗台。姐姐突然举起账本:昨天摊位费扣掉成本,净赚五百零七块!

    母亲的手抖了一下,剪刀在布料上划出条斜线。我抓起装钱的铁皮饼干盒,把钢镚一个个贴在土墙上。五分硬币排成500时,姐姐突然哼起《好日子》,母亲笑着笑着就哭了,泪水滴在刚裁好的的确良衬衫上,洇出深色的圆点。

    叮——最后一枚硬币掉在地上,滚到床底。我趴下去捡,看见床下铁盒里露出半张照片。母亲穿着白大褂站在百货大楼柜台前,胸前别着服务标兵的绢花。原来她当年,也曾是站在时代风口上的人。

    ---

    8

    仓库铁门被暴雨砸得砰砰响。我盯着刚送到的三百件慧芳外套,手指陷进蓬松的棉布里。这是押上全部身家订的货,布料用的是母亲珍藏的苏联进口棉布,版型按她笔记上的改良过,连扣子都是从杭州专门进的有机玻璃扣。

    姜姐!漏水了!雇来的小姑娘尖叫着指向屋顶。一道水柱正从裂缝浇下来,直接砸在堆成小山的衣服包上。我抄起塑料布扑过去时,泥水已经浸透了最上面那层包装。

    全都拆开!我吼得嗓子劈叉。五个姑娘手忙脚乱拆包装时,我的心沉到谷底——被雨水泡过的浅色外套上,浮现出诡异的黄斑。这根本不是我们订的苏联棉,而是掺了化纤的劣质货!

    暴雨中我骑着二八杠冲进厂长家小区。隔着防盗门听见里面推杯换盏的声音,孙家大姐尖利的笑声像指甲刮玻璃。王厂长,您这招偷梁换柱真是高......

    我按门铃的手突然转向,抓起楼道里的灭火器砸向他家报箱。哐当一声巨响,王厂长肥胖的身影出现在门缝里。小姜他醉醺醺的脸瞬间清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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