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语速:
2x
3x
4x
5x
上一页    存书签 下一页
头——她怕看见他通红的眼眶,怕自己会像融化的巧克力,黏在不属于自己的包装袋上,再也扯不下来。

    第四章:流水线的焊枪与远方的明信片(大一)

    离开的那天是立秋,易舒舒跟着同乡的姐姐去广州打工。火车站台飘着细雨,她望着站台尽头的梧桐树,叶子已经泛起微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吕昭发来二十三条消息,最后一条是:我明天去北京,你真的不来送我吗

    检票口响起催促声,易舒舒摸了摸口袋,里面装着那本夹着照片的诗集。她看着红色的火车渐渐消失,突然想起高三那年,吕昭在晚自习时偷偷塞给她的巧克力:别总喝凉水,对胃不好。巧克力在课桌下融化,黏在掌心的甜,像永远到不了的明天。

    广州的电子厂像个巨大的蜂巢,易舒舒每天在流水线重复着焊接的动作,焊枪的火花在眼前跳动,灼得眼睛生疼。宿舍里八个女孩挤在上下铺,夜里常听见有人偷偷哭,为远方的孩子,为生病的父母。易舒舒学会了在午休时蹲在楼梯间给妈妈打电话,听见听筒里传来手术费还差三千的消息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里有块淡淡的烫疤,是上周打翻焊锡时留下的。

    偶尔路过商场的橱窗,看见里面陈列的精装书,易舒舒会想起吕昭房间的书架。有次在夜市看见卖盗版书的小摊,她翻到一本《霍乱时期的爱情》,封面皱巴巴的,像被雨淋湿过的蝴蝶。手指划过书页时,突然听见旁边的女孩说:我男朋友在北大读书,他说等我攒够钱,就去北京找他。易舒舒慌忙合上书本,塑料封皮发出刺耳的响声——她知道,有些等待,就像夏天的巧克力,还没等到冬天就已经融化。

    电子厂的宿舍在顶楼,八张上下铺挤得转不开身。易舒舒的工牌挂在脖子上,编号1109,和吕昭的生日同一天。她每天对着焊枪重复七百次动作,焊锡的火星溅在手腕上,渐渐积成浅褐色的痂。第一个月工资到账时,她给母亲汇了五百,剩下的三百存在铁皮盒里,铁盒底压着吕昭高三送她的圣诞贺卡——画着戴着围巾的小熊,背面写着等你考上大学,一起去看初雪。

    深秋的傍晚,组长突然叫住她:1109,门口有人找。易舒舒擦着手上的助焊剂,看见吕昭站在梧桐树下,风衣上落着细灰。他的头发剪短了,却还戴着那串锁骨链:我路过广州,想着...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流水线的哨声尖锐地响起。易舒舒往后退半步:我还要加班,次品率超标要扣钱的。

    吕昭掏出信封说里面是三千块,给阿姨治病...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