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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冻的,是在厂房熬夜熬的。明天让她歇着,

    我踢开脚边的纸箱,新招的工人能踩缝纫机。

    她没说话,只是用钢笔在质检报告上画圈,划痕比平时浅三分。回力鞋的蝴蝶结蹭到我皮鞋跟,突然开口:陈默,你知道吗父亲的政策文件,第一页写着‘北海街’。

    仓库铁门被风吹得哐当作响,我望着她在手电光里的剪影,白校服领口的硬挺布料早已软塌,却还在坚持。我知道,

    指尖划过机械表后盖的刻字,就像你补的玉兰,迟早会开满整条街。

    回到厂房时,母亲正趴在缝纫机前打盹,灰条绒外套滑落在地,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衬衫。我捡起衣服,看见领口处新缝的

    默

    字

    ——

    是母亲用缝纫机补的,针脚比父亲的工整。

    林晚秋递来搪瓷缸,热汤的热气熏得她睫毛发颤:喝了吧,

    白手帕垫在缸底,伯母说,加了当归,补气血。

    我捧着缸子,看她蹲在角落整理布料,回力鞋的蝴蝶结沾着仓库的灰。突然发现她袖口的玉兰刺绣开线了,露出底下淡青色的血管

    ——

    那是为了帮我赶工,连夜绣了半宿的痕迹。

    过来,

    我扯出针线包,玉兰要开了,别让雪冻坏了。

    她愣住,耳尖的红漫到脸颊,像朵在寒冬里突然绽放的花。缝纫机的咔嗒声在寂静的厂房里格外清晰,我学着她补绣的样子,在玉兰花瓣边缘缀上细小的针脚,像给雪地里的足迹织件外衣。

    陈默,

    她突然低头,声音轻得像缝纫机的尾音,你说,十年后我们会在哪

    我望着窗外的初雪,想起

    1995

    年的绿皮火车,想起她递来的沙果。机械表的秒针依旧走快

    30

    秒,却第一次觉得,时间不是追赶的敌人,而是,被我们缝进针脚的,冬夜里的热汤、补绣的玉兰,和,那个在缝纫机前打盹的女孩。

    十年后啊,

    针线在布料上划出弧线,我们的羽绒服会挂满北方的商场,

    抬头看见她睫毛上的热气,而你,会在儿科诊室,给每个小患者缝个玉兰补丁。

    她笑了,耳尖的红在热气里晃成一片:儿科诊室哪有时间缝补丁,

    指尖划过我补绣的玉兰,针脚歪扭却认真,不过,每个小患者的羽绒服上,都能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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