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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养母周雅。

    她的动作优雅而平静,脸上甚至维持着惯常那种得体的、带着一丝疏离的微笑。她没看我,也没看林薇,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餐盘边一粒碍眼的尘埃。那枚祖母绿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幽深的光泽,衬得她指间的碎玉更加黯淡卑微。

    好了薇薇,周雅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是对林薇说的,目光却轻飘飘地掠过我,一点小事,别扰了大家的兴致。你爸爸还要谈事情呢。

    她将那片碎玉顺手放进了自己丝绒手拿包的夹层里,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收起一件不再需要的小配饰。

    林薇不满地撇了撇嘴,但在周雅的目光下,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朝我投来一个更加鄙夷的眼神,像在看一滩甩不掉的烂泥。

    林国栋像是终于被提醒了,他清了清嗓子,脸上重新堆起商人的圆滑笑容,对着旁边几位同样面带玩味笑容的宾客举了举杯:王总,李董,这边请,上次说的合作细节,我们正好再聊聊……

    他转身引着那几位重要的客人走向露台方向,自始至终,没有再向我这边投来一瞥。

    仿佛刚才那场针对我的羞辱,不过是宴会上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一阵风,吹过就散了。

    人群的注意力很快被新的社交圈和话题带走。我依旧维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掌心攥着那几粒冰凉的碎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周雅那看似不经意的解围和收走关键残片的举动,像一根更细更冷的针,无声无息地刺进了心底更深的地方。

    我慢慢地、慢慢地直起身。挺直了背脊,像一根绷紧的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戴上了一层僵硬的面具。我转过身,在那些或怜悯或嘲讽的余光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宴会厅侧边那道通往休息区的、光线相对黯淡的走廊。

    沉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将那份虚假的繁华与刻骨的寒意隔绝开来。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在耳畔清晰可闻。脸上的平静面具瞬间碎裂剥落,露出底下紧绷的肌肉和死死咬住的下唇。

    没有眼泪。只有一股冰冷的火焰在胸腔深处燃烧,烧得五脏六腑都在扭曲。我背靠着冰凉的大理石墙壁,缓缓地、深深地吸气,试图压下喉咙里那股腥甜的铁锈味。

    指尖,依旧残留着碎玉冰冷的触感,以及……在弯腰拾捡那一瞬间,袖口里微型录音笔启动键被轻轻按下的、极其轻微的咔哒声。那声音微弱得如同幻觉,却像黑暗里唯一一点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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