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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也有人撑不过,第二天就断气了。

    陈渐亲自写下第一张《谷山坊亡记》。

    不是牌位,不进宗,不入簿。

    只写一句话:

    【此人死于寒夜,生于白云。】

    狗剩皱眉:你还真写这都没名没姓的。

    陈渐淡声道:没名不等于没人。

    咱山头收的,是命,不是户口。

    他们哪怕只在白云市喘了一口气。

    也得给他们留个字。

    这是咱的规矩。

    ......

    那天下午,南边摊口来了一个身影瘸跛的汉子,拎着一只陶罐,一路跪着爬上山。

    狗剩正想上去拦,陈渐抬了下手:让他过。

    那人到了市书馆前,把陶罐放下,拍了三下。

    砰——砰——砰。

    没人说话。

    林纸匠放下笔,从布帐后走出:你来记什么

    那人指着陶罐,咽了口唾沫:罐里是我妹骨灰。

    她两天前死在南门边。

    我们是从江阳逃出来的,饿了十天,一口粥也没喝着。

    她临死前,只说一句话——‘你去白云。’

    她说山上有人熬锅,有人挂牌。

    她说......只要你能上去一趟,你就不是白死。

    我不想求什么。

    我就想挂个字。

    写她真来过。

    林纸匠盯着那陶罐看了会,没回头,只低声问陈渐:挂吗

    陈渐声音不大,但透着冷火:

    挂。

    挂得比谷山坊还高。

    写清楚——她不是病死,也不是饿死。

    她是被逼死。

    咱这山,不替她伸冤。

    但咱替她留命。

    下一个来的人,要是看到这行字,还敢扔人——

    那咱就不挂了。

    咱就钉。

    三天后,白云市西边山腰上,多了一块挂碑板。

    不是木的,是砖的。

    烧泥铺新出的窑砖,最厚最重的一块,拿火烙了字。

    林纸匠亲手刻的。

    上书六个字:

    【她来过·白云】

    不加名,不落姓。

    下头是一道横划,一条线,粗得像刀,像沟,也像一道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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