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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时衣袖翻飞若蝶;想起大德四年共绘《水竹图》,她将烟波染作翡翠色时说子昂的竹当有江湖气;想起去年病中她强撑精神为他补全《鹊华秋色图》的远山......

    仲姬!他踉跄着扑向书案,打翻的砚台泼出漫天墨雨。

    我终于搁笔转身,眼角细纹里盛着三十年光阴酿成的温柔:子昂,该给《鸥波亭记》题跋了。

    延祐六年的秋风卷着残叶叩打窗纸。

    我为《秋深帖》落下最后一笔。

    信札上道升跪复四字已有些虚浮,她望着窗外渐次染金的银杏,忽觉胸口窒痛如潮水漫涌。

    老爷回来了!外头传来急促脚步声。

    我慌忙将咳血的白帕塞进袖中,却见赵孟頫捧着新制的梅花笺疾步而入:仲姬快看,这纸……

    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定在案头墨迹未干的尺牍上,那些婉转的笔画里藏着只有我们才懂的密语——

    第三行廿四日的四字故意少写一横,是我年少时与他玩笑的暗号;末尾千万二字并作连绵的一笔,恰似去岁合绘《竹石图》时交握的双手。

    今日廿三,该给师禹写信了。我笑着去接笺纸,忽然天旋地转。

    在坠入黑暗前,我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落在颈间,恍惚听见三十年前松雪斋的竹声又起。

    赵孟頫抱着我渐冷的身子,就着残墨在《秋深帖》末尾添上尊堂太夫人五字。

    笔尖悬在人字最后一捺时,一滴浊泪终于坠入墨痕,将那个未尽的故事永远封存在延祐六年的秋风里……

    尘归尘,土归土……我是那年轮上流浪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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