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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闷头抽烟,浑浊的眼睛偶尔抬起,扫过苏文文时,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混合着烦躁和麻木的复杂情绪。

    更沉重的打击接踵而至。

    纺织厂那份来之不易的工作,终究没能保住。母亲不知用了什么撒泼打滚、颠倒黑白的手段,竟然闹到了厂里,一口咬定当初送苏文文进厂是家里困难,让她临时顶替,现在家里真正需要这份工作的人(指大哥乡下的未婚妻)回来了,逼着厂领导主持公道。小地方的人情世故盘根错节,流言蜚语杀人无形。苏文文顶着不孝、白眼狼、家里收了彩礼还想赖账的污名,再也无法在车间里立足。几天后,工段长脸色难看地递给她一个薄薄的信封,里面是她最后几天的工钱,声音干涩:小苏啊……这……厂里也有难处。你……先回家把家里事处理好吧。

    最后一条生路,也被亲生母亲亲手斩断。苏文文捏着那几张微薄的纸币,站在厂门口灼热的阳光下,却感觉浑身冰冷刺骨。世界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正无情地将她拖向那个她拼死挣扎也要逃离的深渊——嫁给那个素未谋面的老男人。

    大伯和奶奶是几天后急匆匆赶来的。大伯的脸更黑了,沟壑纵横,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沉默地蹲在苏文文那间逼仄小屋的门槛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劣质纸烟,浓重的烟雾也化不开他眉宇间沉重的郁结。奶奶则紧紧攥着苏文文冰凉的手,那双枯树皮般的手同样冰凉,却在微微发抖。浑浊的老泪顺着她深陷的眼窝无声地淌下,一滴一滴,砸在苏文文的手背上,滚烫。

    造孽啊……真是造孽……

    奶奶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反复念叨着,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我苦命的文丫头……

    小屋里的空气凝固了,只剩下压抑的啜泣和沉重的叹息。窗外,是县城依旧喧嚣的市井声,却仿佛隔着一个世界那么远。

    夜深了。狭窄的巷子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昏黄的灯泡在低矮的屋顶下投下摇晃的光晕。大伯终于掐灭了不知第几根烟头,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咳,打破了死寂。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依偎在奶奶怀里、像只受惊小兽般的苏文文,又看了看自己满面泪痕的老母亲。

    妈,

    大伯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不能等了。再待下去……文文就真毁了。

    奶奶猛地一震,抬起泪眼,浑浊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清明和巨大的痛楚,随即化为更深的绝望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劲。她用力点了点头,干枯的手指紧紧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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