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语速:
2x
3x
4x
5x
上一页    存书签 下一页
看着陈劲生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又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痕,心里某个空洞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填满了。

    也许,蓝桉的毒,终究会被某个人的温柔化解。而那只愿意为她遍体鳞伤的鸟,也终于找到了可以栖息的理由。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这个雨后的夜晚,带着疼痛,却也充满了希望。

    第五章:锈锁与蝉蜕

    苏念深是在七月的蝉鸣里,撞见陈劲生父亲的。

    那天她带着药膏去陈劲生家,破旧的居民楼走廊里弥漫着劣质白酒和潮湿霉味。三楼拐角处,醉酒的男人正揪着陈劲生的衣领往墙上撞,玻璃瓶碎裂的声音混着骂声:小兔崽子!又打架!跟你那个婊子妈一个德行!

    陈劲生被掐着脖子,却没还手,只是眼神冷得像冰。苏念深手里的药膏掉在地上,铝管滚出老远,惊飞了墙角的蟑螂。男人闻声转头,通红的眼睛像发怒的野兽:哪来的小贱人滚!

    她没滚。她看见陈劲生后颈渗出的血,看见他校服袖子里若隐若现的旧伤疤,那些伤疤和她画本里的蓝桉树皮一样,布满交错的裂痕。男人扬起手要打她,陈劲生突然挣脱束缚,用身体挡在她面前,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你走。他的声音闷在胸腔里,带着压抑的颤抖。

    苏念深拽住他的衣角,指尖触到他衬衫下凹凸的疤痕。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照亮男人手腕上褪色的刺青——那是个模糊的女人头像,和陈劲生钱包里夹着的旧照片上的女人,有着同样的眼尾痣。

    他打你很久了走出居民楼时,苏念深的声音还在抖。

    陈劲生靠在墙上,从兜里摸出烟,却怎么也点不着。蝉鸣聒噪地穿过巷道,在他眉骨的新伤上爬成痒意。从我妈走后。他终于点燃烟,吸了一口,烟雾模糊了他的眼睛,他说我长得像她,看见我就恶心。

    苏念深看着他夹烟的手指,指节上有未愈的伤口,那是为了保护她才留下的。她想起自己抽屉里锁着的诊断书,想起父亲醉酒后摔碎的相框,原来他们的伤疤,都刻着相似的纹路。

    我妈走的时候,她轻声说,留了封信,说我是她的蓝桉。

    陈劲生猛地转头看她,烟灰落在手背上,烫出红印他却没知觉。苏念深从兜里掏出片干枯的蓝桉叶,叶面上有她用铅笔描的蝉蜕——那是她在美术教室后门捡到的,蜕壳的蝉留下空壳,像他们被掏空的童年。

    蓝桉有毒,她把叶子递给他,但蝉会在它身上蜕壳,变成能飞的虫。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