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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压倒了屈辱。他几乎是立刻蹲下身,手指带着细微的颤抖,开始笨拙地解自己西装外套的扣子。昂贵的面料摩擦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在这寂静的斗室里格外清晰。他脱掉西装外套、扯下领带、解开衬衫扣子……每脱下一件,都像是在剥离一层他过去二十多年赖以生存的、光鲜亮丽的皮囊。

    最后,他几乎是闭着眼,捡起了地上那条深蓝色的工装裤。布料粗糙僵硬,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陈腐气味。他咬着牙,忍着强烈的排斥感,将它套在自己身上。裤腰有些肥大,裤腿也短了一截,露出他穿着名牌袜子的脚踝,显得无比滑稽。他又拿起那件灰色的旧T恤套上。松垮的领口歪斜着,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他从未经历过这种待遇的皮肤,带来一阵阵刺痒的不适感。

    当他终于换好衣服,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时,林晚已经啃完了最后一口馒头。她瞥了他一眼,眼神没有任何波澜,仿佛他穿什么都一样。她拿起桌上那个小小的、屏幕碎裂的老旧手机塞进口袋,又抓起钥匙。

    走。一个字,简洁得如同指令。

    她拉开门,率先走了出去。陈屿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身上粗糙布料带来的强烈不适和内心翻涌的屈辱感,迈着还有些虚浮的脚步,跟了上去。昂贵的皮鞋踩在布满灰尘和污渍的水泥楼梯上,每一步都发出不合时宜的、沉重的声响,如同他此刻沉入谷底的心跳。

    清晨的城中村,像一头刚刚苏醒的巨兽,缓慢而沉重地吞吐着浑浊的气息。狭窄的巷道被各种三轮车、电动车塞得满满当当,空气中弥漫着早餐摊的油烟味、垃圾堆的腐臭味和廉价香皂的味道。穿着汗衫拖鞋的男人叼着烟,睡眼惺忪地站在路边刷牙,白色的泡沫溅得到处都是。穿着睡衣的女人提着马桶,走向巷子深处气味更加浓郁的公厕。

    陈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林晚身后,努力避开地上的污水和可疑的垃圾。他身上那套廉价粗糙的工装裤和旧T恤,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时时刻刻刺扎着他的皮肤和自尊。周围投来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好奇——这个格格不入的、面容憔悴却难掩清俊的年轻人,穿着不合身的工装,跟在一个一脸冷漠、浓妆未褪的精神小妹身后,活脱脱一幅荒诞剧的场面。

    林晚对这一切视若无睹,走得飞快。她熟稔地穿过迷宫般的巷道,绕过堆积如山的杂物,最终在一处稍微开阔点的街角停下。那里停着一辆破旧得几乎要散架的人力三轮车,车斗里放着几个油腻腻的大塑料筐。

    搬上去。林晚指了指旁边地上堆着的几大袋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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