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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弹起来,那把沾血的刀依旧如同长在我手上一样,冰冷的触感和粘腻的血污提醒着我现实的残酷,也成了此刻唯一能带来一丝虚假安全感的武器。我跌跌撞撞地冲向这间破败房间唯一的一扇门——一扇厚重的、漆皮剥落殆尽、露出里面灰白木质的橡木门。门把手冰凉刺骨,带着铁锈的粗糙感。我拧动,用肩膀狠狠撞去——

    吱呀——嘎…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门轴仿佛生锈了一百年。门开了。外面不是预想中的走廊、楼梯或者通往自由的出口,而是一个更小的、几乎完全封闭的空间。像是个废弃的储藏室或杂物间,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霉菌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陈旧电子元件烧焦的混合气味,呛得人喉咙发痒。

    唯一的光源,来自房间正中央一盏悬垂下来的、瓦数极低的裸灯泡。昏黄、微弱的光晕,勉强在厚重的黑暗中撕开一小片区域,照亮了四壁。

    然后,我的血液,连同我的思维,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了。

    四面墙壁,从布满裂缝的水泥地面到同样斑驳、垂挂着蛛网的天花板,密密麻麻,严丝合缝,贴满了照片。

    不是几十张,不是几百张。是成千上万张!层层叠叠,如同某种疯狂生长的菌毯,覆盖了每一寸墙面!不同角度,不同背景,不同光线,不同季节,不同年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穿着各异,表情各异:微笑的、平静的、茫然的、惊恐的、悲伤的…唯一相同的,是每一张照片的主角,都是我。

    我的脸。我的身体。我的眼睛。无数个我,在褪色的相纸、泛黄的宝丽来、廉价的打印纸、甚至有些是清晰的数码冲印照片上,冷冷地、空洞地、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麻木,注视着此刻闯入的、唯一的、惊恐万状的我。那目光汇聚成无声的、沉重的洪流,带着海量的、令人窒息的信息量,几乎要将我的灵魂压垮、碾碎。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扫过离我最近、高度与我视线齐平的一张照片。那是我穿着熟悉的蓝色条纹睡衣,背景似乎是在我住了好几年的出租屋卧室里。照片里的我睡眼惺忪,手里还拿着一个马克杯。照片下方,用一种极其刺眼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猩红色记号笔,清晰地写着一个日期。

    2023.10.17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抽,几乎停止跳动。那是我父亲死于突发心梗的日子。我永远记得那一天,医院走廊里消毒水混合着绝望的味道,仪器单调的蜂鸣,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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