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了,我留下。
但归来的,并不是过去那个我。
医院的改革项目最终评审通过,我因为抢救小儿病例时的冷静处理和全程带教工作获得了先进个人表彰。
领导让我准备一次内部讲座。
我挑了一个下雨的傍晚,在学术厅演讲。
讲的是一例精神分裂患者在发作期的处置流程,最后我加了一段关于共情的阐释。
我说:有时候我们认为的冷静,是患者和家属最需要的安全感。但真正的安全感,并不是你永远都不会犯错,而是你在错中还能选择善意和尊重。
讲完的那一刻,掌声响起,我看到台下有陌生医生在点头,也看到一位老太太含泪鼓掌。
我知道,她是我曾经救过的老人家属。
而我没有想到,后排角落里,陆予川也在。
他没上前,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我,直到人群散去。
我走下台阶,他站起身,终于鼓起勇气走到我面前。
你现在很好。他声音低沉。
谢谢。
如果那时候,我懂得你有多重要……
可惜你不懂。我轻声打断他,不是不爱,是不懂。也许你以为懂了,其实从来没懂过。
他点头,眼里闪过隐忍的情绪:我最近辞职了。
我有些诧异。
我在公司待了八年,像上发条的钟。后来我突然发现,我拼命守住的那个位置,早就不再属于我自己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过得真的很好。我为你高兴。
我也是。我轻声道,为自己。
他低下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纸盒,递给我。
我没接。
他说:是那个月亮项链,我修好了……不想还你,只是……觉得它该在你手里结束。
我看着那个盒子,没动。
良久,我说:谢谢。它已经结束了。
他说:你知道吗,我常常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穿着白大褂,头发乱糟糟的,站在抢救室门口问我‘你是不是病人家属’,我那时就想,你挺可爱的。
我笑了一下:你说过。
我还记得你喝醉那晚,抱着我说,你从来没觉得自己比谁差。
我点头:我确实不差。
他看着我,眼里有太多话想说,却终究只剩一句:再见,沈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