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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出刺耳的声音。您是说...放弃治疗

    是转为舒缓治疗。医生纠正道,让老人少受点罪。

    回家的救护车上,我握着外婆的手。她的指甲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色,皮肤薄得像一层纸,下面蜿蜒的血管清晰可见。偶尔她会睁开眼睛,但目光已经无法聚焦,只是茫然地望着车顶。

    我们把外婆安置在她睡了四十年的老床上。熟悉的碎花床单,印着淡黄色小雏菊的窗帘,床头柜上还摆着景区那天的合影。外婆的呼吸渐渐平稳,仿佛终于卸下了重担。

    亲戚们陆续赶来。表妹把外婆最爱的老唱片放进留声机,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填满了房间。小姨煮了小米粥,一勺一勺晾温。我负责更换外婆额头上的冰毛巾,每当擦拭她凹陷的脸颊时,都能感觉到生命正从这具躯体里悄悄溜走。

    第二天下午,小姨突然喊醒我们:快过来!

    外婆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则,像是破旧的风箱。我们围在床边,妈妈握着外婆的右手,舅舅握着左手,小姨轻轻梳理着她的白发。监护仪上的数字不断下跌,发出单调的警报声。

    妈,我们都在这儿,妈妈俯身在外婆耳边说,您别怕...

    外婆的瞳孔已经放大,但听到这句话,她的嘴角突然抽动了一下。我确信那是一个微笑——就像小时候我发烧时,她安抚我的那种笑容。

    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时。世界依旧运转,只是我的外婆不在了。

    殡仪馆里,工作人员递来一个塑料袋。老人的随身物品。他说。里面是景区门票的存根,还有——我抖着手掏出来——那张二十元钞票。它被洗得发白,但外婆叠得整整齐齐。

    火化炉前,妈妈突然崩溃了。她扑向缓缓移动的传送带,工作人员不得不拦住她。妈妈!妈妈!她哭喊着,声音撕裂空气。小姨跪在地上,前额抵着冰凉的地砖。我和表妹抱在一起,眼泪把彼此的肩头都浸湿了。

    骨灰盒比想象中轻得多。舅舅捧着它走向墓地时,我恍惚看见盒子上映出外婆的笑脸。当第一抔土落下时,表妹突然轻声哼起生日那天唱给外婆的歌。

    葬礼后的第三天,我梦见了外婆。她站在景区瀑布前,穿着那件红衣服,头发乌黑发亮。别哭,她在梦里对我说,我一点都不疼了。醒来时,枕巾已经湿透。

    婚礼那天阳光很好。化妆师刚给我做完发型,表妹就捧着个纸箱闯进来。在外公阁楼找到的,她眼睛红红的,外婆给你准备的...

    箱子里是手工编织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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