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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板上发出黏腻的声响,像是踩在潮湿的苔藓上。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我看到全家人围在护士站前,小姨的口罩已经被泪水浸透。

    正在抢救,妈妈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吐了好多血...床单都染红了...

    重症监护室的门突然打开,走出来的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疲惫的脸。暂时稳定了,但情况不乐观。他扫视着我们,需要转ICU,家属来签个字。

    我透过门缝看到推床的一角,外婆的头发散在枕头上,像一团枯萎的蒲公英。她的手臂上插着各种管子,监护仪的曲线不断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我去。妈妈跟着医生走进办公室。表妹突然蹲下来,把脸埋进臂弯里无声地颤抖。我盯着ICU那扇厚重的金属门,上面映出我扭曲变形的倒影。

    转院手续办得很快。救护车闪着蓝光驶入省立医院时,我恍惚觉得这一切都是噩梦。直到看见救护人员推着担架出来——外婆瘦小的身体几乎消失在白色被单下,只有一缕白发露在外面,随着颠簸轻轻晃动。

    外婆!我不顾阻拦冲上去。担架上的老人微微睁开眼,目光涣散了片刻,突然聚焦在我脸上。

    小丫头...她气若游丝地叫出我的乳名,嘴角努力上扬,你怎么...也来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见外婆清晰地叫我的名字。

    ICU的探视制度残酷得精确:每天下午三点到三点半,仅限一人。妈妈进去的那天,我在等候区盯着电视上的静音广告发呆。手机突然震动,妈妈发来一段视频。

    画面摇晃得厉害,先是天花板惨白的灯光,然后向下移动。病床上的外婆被各种仪器包围,她剧烈挣扎着,干枯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妈!妈!妈妈在画面外呼喊。外婆突然转向镜头,眼神狂乱而陌生。

    放我走!你们这些恶魔!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完全不似平日温和的外婆,别脱我衣服!我不是这样的人!

    视频戛然而止。我冲出等候区,在洗手间里吐得昏天黑地。冰凉的大理石贴着脸颊,我突然明白外婆在恐惧什么——一辈子体面整洁的她,此刻正赤身裸体地躺在陌生人面前,身上插满管子,尊严被撕得粉碎。

    第三天早晨,主治医生把我们叫到办公室。CT片插在灯箱上,那些黑色的阴影已经吞噬了大半个肝脏。

    继续待在ICU意义不大,医生转动着手中的笔,设备只能延长痛苦。

    妈妈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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