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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终究成了刽子手。

    长公主可知,这世上最锋利的剑,不是铁铸的。我低头替她调整披风,触到她藏在衣襟里的遗诏,是人心。她忽然笑了,笑声混着风沙,碎成我心底的残棋:那你的剑,刺过多少人心

    子时三刻,我潜入阮清欢的闺房。她正在拨弄琴弦,翡翠镯子撞在紫檀木栏上,发出细碎的响。我看见她腕间新添的齿痕,与楚昭宁的唇形吻合,喉间忽然涌起与当年饮下毒酒相同的灼烧感。江公子深夜来访,是来杀我,还是来吻我她指尖的毒针抵住我咽喉,玫瑰露的香气里混着血腥气。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琴弦上织出蛛网。我望着她眼底的恨意,想起五年前朱雀街的火——她父亲的血溅在我鞋尖时,我听见自己说:对不起。此刻这三个字堵在喉间,却化作竹叶暗器,擦着她耳畔钉入房梁。明日卯时,城西破庙。我转身时,剑鞘上的竹叶雕纹扫过她发间,带好你的琴弦,还有......我顿住,摸向暗格里的密函,罢了,就这样吧。

    五更天的霜落在剑刃上,我望着楚昭宁寝宫的方向。她窗前的烛影被风吹得摇曳,记忆中她每次为我写信时的模样——字迹力透纸背,却在落款处轻轻顿笔,像藏着未说出口的话。我摸向心口的伤,那里还留着替她挡箭时的疼,比阮砚的匕首更难愈合。

    破庙的蛛网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阮清欢的琴弦已对准我咽喉。她眼尾的胭脂被泪水晕开,像极了我第一次见她时,她坐在花魁轿子里的模样。动手吧。我松开剑柄,任由竹叶暗器掉在她脚边,我欠你们姐弟俩的,该用命来还,这是谢承煜的密函,你父亲的死,我是刽子手,但罪魁祸首是他。

    她的指尖颤抖着接过密函,毒针当啷落地。我听见她压抑的啜泣,像极了五年前那个雪夜,我在枯井里听见的、自己的哭声。为什么不早说她攥着密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为什么要让我浑浑噩噩这么久

    我望着破庙外的竹林,想起楚明夜的鬼面——他说,帮他教一个人使剑,隐杀阁可以替我赎罪。可我知道,有些罪孽,永远无法洗净。因为我活该。我捡起她的毒针,刺进自己掌心,每杀一个人,我就在剑鞘刻一道痕,如今已有三百六十五道,每一道,都是催命符。

    楚昭宁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她的氅衣在风中扬起,像极了战场上的旌旗。阮清欢忽然握住我染血的手,她琴弦上的毒针与我掌心的竹叶暗器发出共鸣,碎成一片银光。江墨,你这里......她指着我心口,也难辞其咎。

    更夫打七更的梆子声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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