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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工前得请懂行的先生好好做场大法事,烧香磕头,好好‘安抚’地下的老邻居们,求他们行个方便,搬个‘家’……这叫‘安土’。可这些年,城拆得快,楼盖得急,谁还讲究这些老黄历怕是……怕是压根儿就没好好‘请’,就把人家‘房子’给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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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土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嗯。父亲用力摁灭了烟头,意思就是告诉地下的老住户们,地上要动工了,惊扰莫怪,请他们暂时挪个地方,或者收了供奉,安心待着别闹。这是礼数,也是……规矩。破了这规矩,惊扰了人家……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沉地压在了我的心上。

    那……那‘咚咚’声……我声音有些发颤。

    母亲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忧虑:老辈人讲,地下的‘邻居’受了惊扰,没地方去,又气不过,就会在自家‘房顶’——也就是你家的地板下面……不停地‘修房子’、‘钉门框’。那声音……听着可不就是‘咚咚咚’地敲么她顿了顿,声音更低更轻,意思是,他们还在那儿……没走呢。而且……不满意。

    父亲最后重重地补了一句,每个字都像锤子敲在我心上:小薇啊,这事……邪性。别不当回事。能避……就避着点吧。

    父母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幽深恐惧的大门。安土、惊扰、修房子、老邻居……这些带着浓重民俗禁忌色彩的词语,瞬间赋予了那单调的咚咚声以无比具体而阴森的含义。它不是建筑噪音,不是我的幻觉。它是来自地下的、冰冷的、带着怨怼的控诉和固执的宣告。

    我再也无法自我安慰了。那声音不再是困扰,它是确凿的威胁。1604不是空的。它里面住满了被强行掀了屋顶、无处可去的老邻居。他们正在我的地板下面,日夜不停地修缮他们被毁掉的家园!

    恐慌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回到1704,这曾经让我感到安稳的家,如今成了一个悬浮在巨大坟场之上的危巢。每一次踏入家门,都感觉脚底踩着的不是坚实的地板,而是一层随时会被下面无数双冰冷的手捅破的薄冰。那咚咚声出现的频率更高了,有时在白天也会毫无预兆地响起,敲得我心神俱裂。我开始疯狂地在网上搜索安土、动土禁忌、老宅异响之类的信息,跳出来的网页充斥着各种光怪陆离的恐怖故事和所谓的化解方法,看得我头皮发麻,手脚冰凉,却找不到任何切实可行的、能让我摆脱这噩梦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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