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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灶膛里的火焰跳跃着,舔舐着冰冷的铁锅底,发出噼啪的轻响。土屋里弥漫着一种久违的暖意,驱散了角落里的阴寒。陈枫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脚踝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眉头紧锁,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那个落满灰尘、豁了口的破陶罐上。

    陶罐里,是昨晚他拖着伤腿,在寒风中翻遍屋后荒地和柴垛,勉强凑出来的一点“香料”——一小把干瘪发黑的橘子皮,几根枯黄蜷曲的香茅草根,几粒皱巴巴的花椒,还有一小撮泛着土腥味的不知名草籽。这就是他全部的本钱,那个在寒夜中诞生的、荒谬却又带着孤注一掷希望的计划:做卤味。

    前世的碎片记忆里,九十年代风靡全国的“张记”卤味,其创始人似乎就是八十年代初在光州街头支摊起家的。那独特的香味配方,后来被炒到天价。陈枫曾因生意往来,在酒桌上听过对方吹嘘起家史,隐约记得其核心是几种廉价易得的草药配比和一种特殊的“老卤”养护法。他当时醉醺醺并未在意,此刻却成了黑暗中的唯一微光。

    “爸……这个……真的能卖钱?”小满蹲在旁边,小脸被灶火映得红扑扑,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她看着爸爸把那些干巴巴、灰扑扑的东西小心地放进陶罐,又用家里仅存的一点粗盐和劣质酱油调了黑乎乎的汁水倒进去,实在难以想象这东西能变成好吃的。

    “能!”陈枫的声音斩钉截铁,既是回答女儿,更是给自己打气。他拿起灶台边一把豁了口的破菜刀,将昨天用最后几毛钱从村里屠户那儿买来的、几乎全是骨头和肥膘的下水(猪头肉、猪耳朵、猪心、一点猪肝)仔细分割、清洗。冰冷刺骨的井水冻得他手指通红麻木,但他动作却异常专注。

    清洗好的下水被小心地放进陶罐,加入仅有的几瓢清水,刚好没过肉块。灶膛里的火被陈枫小心地控制着,不能太大,要文火慢煨。他记得那个创始人说过,卤味的灵魂在于时间。

    时间在柴火的哔剥声和渐渐弥漫开的奇异气味中流逝。起初,是酱油的咸腥和生肉的土腥。渐渐地,随着水温升高,那些干瘪的橘皮、香茅草根在汤汁中舒展,花椒的麻香被激发出来,混合着那不知名草籽的独特微苦和回甘,一种复杂而浓郁的香气开始顽强地穿透咸腥,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

    这香气越来越霸道,越来越醇厚。它不再是单一的咸香,而是融合了果皮的清香、草根的辛香、花椒的麻香以及一种沉稳厚重的肉香,形成一种奇特的、勾人食欲的复合味道。它钻出土屋的缝隙,在寒冷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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